桂香呼和一声“不好”,与丽娘对视一眼,赶紧去同陈小粥汇报。
沈芜被人劫走,事关重大,陈小粥立刻封锁盆景园,下令不准任何人说出去。
燕娘不解:“小姐,不报官吗?”
陈小粥:“人人都知养鹤堂是我陈氏陈小粥的地方,陈小粥是荆州府一座金刚罗汉,若是让人知道在我的底盘,我的人丢了,还是有人从府中将人劫走的,那我还怎么在商场上立足?”
燕娘将她疾言厉色的神态看在眼里,吓得垂头不敢再有半分质疑,连连称是。
紧接着她又下令道:“去府中请展护卫来。”
这样强硬干脆的手法,不似普通劫匪。展鸿霄展护卫原在军中任职,常年剿匪,知悉不少江湖上的匪徒,若是有他在,必然能查出来是谁敢在养鹤堂作案。
陈小粥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狠狠拍在面前的案几上,震得上头的茶碗东倒西歪。若是被她查出来,她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竟敢坏她大事。
赵兴还被蒙在鼓里,只当沈芜真的在禁足,一大早也顾不上会不会遇上常三爷,就跑去通知宋楼兰,想让他想想办法。
正巧在豆腐店碰上他,他正奇怪,沈芜那扇开在桂花巷的窗怎么被封上了,听闻此事,不觉好笑,狐狸精也有被人拴住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宋楼兰高兴地帮赵兴也叫了一碗豆花:“吃完了再说。”
赵兴哪有这闲心,问道:“宋大哥,没有傻姑,我们怎么办?”
宋楼兰悠闲地舀起一勺,吞下一大口,含糊道:“没有她不是还有我吗?”
赵兴:“你怎么能行?”
宋楼兰顿觉被这小屁孩小看了,将他面前的豆腐花端到自己面前,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陈记的人。”赵兴难得用一回脑子,又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傻姑能坚持到现在,全是因为那些人不敢碰陈氏的人,你一出面,岂不是要变成活靶子?”
断人财路,被人活剥了都有可能。
宋楼兰这才受用一些,安抚他道:“放心吧,这件事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她沈芜一个人能促成的,你和你们村的人都功不可没,没了她不是还有你们吗?”
赵兴也学着他翻了个白眼。
昨日沈芜说何东来和常三爷是乌合之众,那他们就是群氓。
二者不相上下,都难堪大用。
宋楼兰叹了口气:“难不成你们要指望沈芜一辈子?”
赵兴望着他,好似不明白:“不行吗?”
宋楼兰丢掉手中的瓷勺:“那她要是跑了呢?死了呢?”
赵兴:“傻姑才不会死!你快呸呸呸!”
宋楼兰无奈:“好好好,不死不死,行了吧,那她要是嫁人了呢?你们难道指望她一辈子都只为渔利口打算吗?你还小,但你现在也明白了吧,没人会像你娘一样毫无保留的为你奉献一辈子。沈芜又不会当娘,还是这么多人的娘。”
一说起他娘朱氏,赵兴就明白了,并深有感受,自然而然地被他说服,但他还是害怕:“宋大哥,我们自己真的能行吗?”
宋楼兰:“我不是说了吗?还有我。”
他吃完豆花,付了钱,又眉开眼笑没脸没皮地称赞了老板娘白,这才离开。
赵兴小脸颇为严肃,低声自语:“不太靠谱的样子。”
转身出了豆腐店,绕到陈记的大堂等昌平一起去悦来茶馆。
“我听说沈姑娘被关起来了,严不严重?”
有莲儿在内院,他的消息总归会多一些,还没等赵兴跟他说,他就提前知道了。
赵兴道:“不严重,有吃有喝的,就是得关在院子里,不让出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昌平羡慕极了,“沈姑娘也是被聘进来的,我也是伙计,怎么我没有她这样的好命,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有喝还有钱拿。”
赵兴大感不可思议,同一件事,他们两人的想法天差地别。
他虽然知道傻姑没犯什么大错,但被禁足就代表着掌柜的不高兴了,一个伙计惹掌柜的不高兴了,那她还能继续被聘用吗?对以后找其他事做有没有影响啊?
而昌平竟认为这是大好事。
“快走吧,她被禁足,但我俩的差使掌柜的可没说不用做了。”
他想过了,要是傻姑被陈掌柜赶走,那村里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养到她嫁人,要是村里人不愿意,他就自己养她,从现在开始就为她存嫁妆,还她的恩情。
他抱着这样的心情,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天天来悦来茶馆,到了晚间就将一日见闻说给燕娘听,让她帮他写在纸上,送饭时送给沈芜看。
他送的条子越来越多,但从未得到沈芜的回应,问燕娘,燕娘只说她也不清楚,沈芜就让他每日盯着,然后等。
傻姑叫等,那就等。
她曾说过,要等楚王的接风宴。
那他就等,渔利口也会等。
赵兴是个孩童,与其他孩子一样,耐心欠缺,经历过这许多事以后,渐渐的,他的心境也被磨砺得缓钝,比一般孩童要沉稳沉默很多。旁人看来他这样就是乖顺,懂事,是个不闹心的好孩子,是以不管是燕娘还是门口的丽娘与桂香都不曾厌烦过他,也会编一些沈芜的消息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