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悲痛之余,独自抚养女儿,因无母乳,故以豆浆替之,侥幸得活,却于三岁时染得一病,百般问药无效,王寅病急乱投医,抱入大相国寺,欲在佛前寄个名字,恰好遇见一位智真和尚,说她有佛缘,收做记名弟子,赐名师师,归来果然病愈。
说到这里,鲁智深惊奇道:“智真和尚?岂不是我师父?”说着看向曹操,瞠目结舌:“三嫂嫂……竟然是洒家的师妹?”
看官听说,智真和尚道行不浅,当初收录鲁智深时,看出他来历不凡,故此代师收徒,同在智字辈,取名智深。鲁智深却是个豁达通透的性子,懒得计较这些事务,只把智真当作师父般敬重。
曹操也纳闷,疑惑道:“僧人法号取做智真,并不为奇,或者同名,亦未可知。”
鲁智深摇头道:“不然。若是别寺,或是同名,大相国寺却是吾师出身处,后来的主持智清禅师,便是吾师的师弟,否则当初闹翻了五台山,何以荐得洒家去彼处?”
他把因果说得透彻,曹操想了想,也觉有趣,不由笑道:“这般说来,我倒做了师兄的妹夫。”
鲁智深咧口大笑,又催王寅快往下说。
王寅追忆往事,满心惨伤,正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被他跳出打断,此刻见他大剌剌又来催,也是无奈,翻了个白眼,便继续说道:“王某学了一身武艺,又值气盛年轻,自然免不得招摇过市、打抱不平,先还有爹娘约束,后来二老陆续去世,越发没了忌惮,一来二去,也在江湖中搏了个名号,叫做‘玉面枪神’。”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绍圣三年(1096),因要替人出头,同皇城司的人起了纷争,吃他陷害入狱,罗织了许多罪名,只待秋后问斩,在死牢中关押数月,幸得江湖上的朋友冒险劫狱,及待潜回家中时,却见店铺屋舍,尽数被充公发卖,师师亦没了踪迹。”
“王某彼时,心急如焚,询问四邻,都道是先前还常常见她在街面上游荡讨吃,后来却不曾见了。又找到昔日家仆,亦道不知。诸位,那时师师不过四岁!小小孤女,无人看顾,想来不是饿死,就是吃鬼樊楼、无忧洞里的拐子捉了去。”
说到这里,王寅双目通红,脸上狂态毕露,咬牙切齿,好不狰狞。
老曹此前去东京汴梁,倒也听得高衙内吹嘘城中轶事,道是此城地下,沟渠遍布,既深且广,多有亡命不法的恶徒匿居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历任开封府伊都不能禁绝,乃是人间地狱一般所在。
他虽明知师师无恙,但是遥想当年一个四岁幼女,父亲入狱将死,家产充公殆尽,独自漂泊在人鬼混杂的世间,真似小舟泛于汪洋,时刻有倾覆之险。
又想自家几个妻妾,三娘蛮横,金莲刁钻,玉藻前妖媚,唯有师师,识大体、知小意,几无所短,然而若非幼时辛苦,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又岂能活成这般面面俱到模样?
再想师师自小历经许多苦楚,偏偏生成菩萨心肠,豪杰肝胆,愈发觉得可贵、可怜、可爱、可敬,一时间不由百感交集——
他虽是枭雄心性,毕竟也有诗人情肠,思绪几转,不由将头一低,洒下几滴英雄泪来。
王寅正说到咬牙处,忽见老曹饮泣落泪,心中顿时一暖,对老曹好感生出五分好感:罢了!本来看他矮矬,还为孩儿抱屈,如今看来,倒是个有情有义汉子,又是名动江湖的豪杰,却也配得上我的师师。
他本要继续往下说的,此刻却忽然指着曹操道:“‘武孟德’,若当时你处在王某境地,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却当如何?”
曹操因前世缘故,心理年龄远比生理为大,对家中妻妾,多少有一份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之情,倒是颇能代入父亲角色。
稍稍一想,便觉一股火气充塞心胸,沉声喝道:“既然呼天不应,吾便掀了这天,叫地不灵,那就陷了这地!偌大东京,若真个容不下一介孤女,呵呵……不杀他一个满城流血,如何销得这口不平之气?”
说话之间,一身杀气,陡然升腾。
洞中好汉哪个手上短了百八十条人命?却都齐齐打个寒颤,王寅听在耳里,也是一惊:乖乖!我这个女婿,莫非是哪个魔王转世?怎地这般重杀气?
他们又岂知道,老曹这等人,平日或还宽宏,但若真遇上过不去事,发起疯来,便是一座大城,说屠也便屠了。
所谓杀人盈野,于别人只是形容,于他却是再写实不过的白描——
当初因父亲曹嵩被徐州牧陶谦的部将害死,曹操杀得徐州五县鸡犬不存,泗水为之不留,明明有匡国之志,亦知此举必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却也肆意而行,其性可见。
王寅缘何忽然要问曹操怎么做?
其实他心里本有个小算盘,便是听到李逵、鲁智深一口一个“三嫂”,心道这矮子好艳福,娶了我的女儿,竟然似是做小?如今又要娶方金芝,他后宅中美女如云,岂不分夺了吾女的恩爱?哼,我若不知便也罢了,既知是我女儿,当爹的岂能不给她撑腰作主?
故此特意问曹操会怎么做,本是以为曹操所做之事,必然不如自己酷毒,届时说出自家的手段,惊他一跳,也好晓得这个丈人的厉害。
却不料老曹一开口,竟然是有屠城之意,那一身杀气恍若实质般,这叫老王还怎么比?当下呆呆无语。
李逵偏爱提那壶不开的,先是拍手叫好:“快当、快当!这等无情无义的城子,正该杀他一番!”又看向王寅:“喂!你这厮问我哥哥,自己却是如何行事?”
王寅呆了呆,苦笑道:“我却没这般手段,只是那四邻之中,有几家往日受过我家恩德,却弃我女儿不顾,于是杀了他满门,随后提条枪杀入无忧洞,本打算杀尽洞中恶徒,可惜本事不济,只杀得二百余人,便受重伤,逃出之后,又被无忧洞、皇城司联手追杀,一路逃到江南,隐姓埋名做了个石匠,后来遇见圣公、七佛子等人,遂同他们做了兄弟。”
他这番手段,虽不如曹操那般酷毒,也堪称惊天动地了,以一己之力,对上汴梁黑白两道最大两股势力,单说能够全身而退,若是传出,便足以名动江湖。
鲁智深、李逵、史进等齐齐叫道:“快当、快当!”
李逵搂着他道:“你本事虽弱了些,倒有肝胆,你且放心,回头铁牛陪你再去东京,那什么鬼饭楼、无底洞的,都杀绝了方罢手。”
曹操伸手拍了拍王寅臂膀:“后来之事,王右使当是不知。师师对我说过,父亲吃了官司身死,她在街头流浪,幸好被樊楼李氏收养,从此改随养母姓氏,叫了李师师。”
邓元觉听到此处,忽然瞪起了眼,惊奇道:“武兄,李师师这个名好熟,岂不是与东京汴梁那个号称天下第一行首的李师师重名?那个女子却是奢遮,据说官家都爱得她紧。”
他越说面色越是古怪,迟疑道:“不会真是一个人吧?那岂不是,岂不是竟做了……唉!”
他素来口快,想到什么便径直说出,说到最后才觉不妥,然而话虽未说尽,众人却都知他想说的那个词是什么。
王寅身形一颤,本来就是个老白脸,此刻顿时更苍白几分,一拳打得邓元觉翻倒在地,脸上顿时高高肿起,显然这一拳是用上了真力。
石宝等连忙抱住,都劝道:“王兄莫怒,或许只是重名。”
王寅还未说话,便听李逵洋洋得意道:“自然不是重名,我家三嫂嫂,便是当年天下第一行首!哼哼,赵官家那等人才,岂配得上我的嫂子?却被我大哥夺了来,做了自家老婆!”
他从未涉足青楼,许多事务并不清楚,在他概念中,李师师只不过是个名气更大的宋宝莲罢了,更分不清楚表子和卖唱女的区别,因此对“天下第一行首”六字,颇是引以为豪。
鲁智深嗔道:“你这铁牛,胡说什么,此事我听吴军师说得详细,分明是那女子爱慕我哥哥英雄,因此甘心相随,什么叫夺了来?难道我们是山贼不成?”
一言既出,明教众人都不由暗自纳闷:这个大和尚好生义正词严,你们不是山贼,又是什么?
曹操开口道:“王右使先莫生气,我家师师,的确曾为东京花魁,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师师对我一心一意,我对她亦并无二心。人之际遇,往往非是自己能主,师师心底纯善,为人磊落,世间女子,有几个能同她媲美?陈年旧事,无碍我和她今日之好,来日之期。况且……”
老曹忽然一笑:“虽然你同我家这个师师五官颇肖,经历也对的上,但世间巧合在所多有,王右使是否真个是武某丈人,还在两可之间,就算验证得实,师师昔日遭际,武某尚且不曾在意,右使又何必动此雷霆之怒?”
老曹这番话,于当今世人而言,可谓坦荡大度,王寅听在耳中,感动之余,怒火果然渐去,叹口气道:“我所怒者,其实是为自己,若不是当年逞强,何至于让小女受尽苦楚?老邓,这一拳头,论理该砸在我自己脸上,你打回来吧。”
邓元觉摸了摸肿起得脸,瓮声瓮气道:“打个屁!你我生死兄弟,佛爷的脸就是你的脸,你打我不同打自己一般?”随即在自己另一边脸上轻打一拳,口中道:“打你这姓王的!”
众人哈哈一笑,小小风雨瞬间消弭。
鲁智深心细如发,却道:“王右使,我哥哥说得不错,世间巧合事数不胜数,你的女儿,可有什么体貌特征,不妨与我哥哥说之。”
王寅连连点头,忙说道:“我家小女,左眉间有颗朱砂痣,请相士看过,却是主她旺夫。”
曹操微微回想,李师师左眉果然有颗小小红痣,因有眉毛遮挡,除非极亲近的人,旁人哪里能看清?当下哈哈大笑,拜王寅道:“小子阳谷县武植,见过泰山大人。”
王寅连忙扶住,眼中涌出泪花,动容道:“好!好!贤婿,我要多谢你照顾小女!她、她如今在何处?二十余年不见,也不知、不知她肯不肯认我了。”
曹操见他患得患失,亦不由同情:“泰山,非是你有意抛弃她,只不过造化弄人罢了,师师在这人间,除我外别无至亲,本来还以为父亲死了,若得知你还在世,又是如此英雄,必然欢喜若狂。”
王寅连连点头,邓元觉在一旁欢喜道:“好个‘武孟德’,这场仗没让你白白帮打,一个教主,一个光明右使,都做了你的丈人,幸好七佛子没个女儿,不然真怕被你一网打尽也。”
众人听了齐声大笑。
老曹和王寅认了亲,大伙儿又是亲近了一层,当即先令王寅、高玉去探望了方腊,又叫设宴摆酒,为王寅等接风,席间介绍了梁山众人与歙州众将,又把童贯南下以来,历场战事情形经过,都同王寅说了一番。
王寅却不似方七佛等一直身在局中,他初来乍到,自然旁观者清,听完曹操等人所行诸事,不由五味杂陈,看着举杯邀饮的老曹,暗暗忖道:罢了,我这个女婿,却是有所图而来!若按我本心,岂肯让他一个外人掌我教中权柄?然而他竟娶了我女儿!若说他要娶金芝,乃是为了名正言顺,难道能预先猜到师师有我这个老父?这般看来,倒是冥冥天数,自有玄机也……
他想到天数二字,随即不由想起此前在歙州时,曾得方腊传来旨意,道是蒲文英夜观天象,见帝星起于齐鲁,携数十将星,直入吴地分野,吴地群星泰半失色,要各地严加戒备,不可轻忽。
忍不住便细看老曹等人,心道这些什么“花和尚”、“霹雳火”、“青面兽”,都是一等一的虎将,岂不正应了“数十将星”,包道乙、吕师囊、钱振鹏等许多人死于此役,又应了“群星泰半失色”之说,这般说来……
王寅忍不住满斟一杯酒,咕嘟嘟喝了下去,压住心头慌乱念头——我这女婿,莫非真个上应帝星?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夏侯成领着一人快步走来,急急叫道:“武大哥,梁山戴宗哥哥有急事相报!”
曹操豁然而起,目光炯炯看去,戴宗满面尘土,精神却极为振奋:“大哥,三日之前,金陵闹市街头,武二哥手持长刀一口,于光天化日之下,取了朱勔的人头!”
明教群豪齐齐起身,桌案、酒盏顿时打翻一片,都震骇道:“朱勔死了?”
有分教:摧城断水泄无名,陷地掀天销不平。试看金陵空巷处,二郎长笑提头行!
第508章 老曹开口释前嫌
明教之所以起义,大半原因,便是朱勔的“东南小朝廷”倒行逆施,搜刮太过之故。
自此人崇宁四年发迹,司掌应奉局以来,可谓是吃相赛恶狗,胃口似饕餮,江南百姓吃他敲骨吸髓,上谄昏君,下养鹰犬,中间不忘把自己吃得富可敌国,不知多少人家因此破产潦倒,乃至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这般行径,自然天怒人怨,十余年间,也不知多少江湖好汉前赴后继,欲要刺杀此獠。
然而这厮发迹时,走的是蔡京门路,蔡京叫童贯替他搞了军职,冒充军功,不然如何做到合州防御使?
借此将职便利,这厮四下搜罗那等只看眼前、不重道义的邪道好手,悉数封为大小武官,以充羽翼,把那些热血豪侠杀的杀、剐的剐,斑斑血债,罄竹难书。
而明教作为天下第一等的大帮会,本就立足东南,自然首当其冲,教中死在朱勔之手的兄弟,不知凡几,其间深仇大恨,四海之水也难洗刷。
且不说朱勔,便是他那族弟朱勋,做了徐州知州,算是远离了朱勔的势力范围,明教欲要杀之,尚且出动了一个法王,三大元帅,还靠着老曹之助,方得如愿。
因此“朱勔难杀”四个字,便似大山般沉甸甸压在明教群豪心头,这是不知多少兄弟的性命堆积出的重量,任凭方腊、方七佛等人豪气冲天,谈及朱勔,也要色变心惊。
然而此刻,戴宗乐呵呵的,小嘴一吧嗒,“取了朱勔人头”之语,就这般云淡风轻说了出来,明教一众豪杰,心头的震撼自是可想而知。
这些人轰然起身,撞翻一片桌椅,跑的跑,跃的跃,顷刻间将戴宗围在中央,不知多少只手齐齐抓到他身上:“此话当真?”“不是哄我等耍子吧?”“快说如何杀得此獠!”“……”
七嘴八舌,吵得戴宗脑袋大了几圈,张口结舌,不知该去答谁。
鲁智深看见曹操皱着眉,心知其意,提一口丹田气,炸雷也似大喝一声:“呔!都给洒家夹住了鸟嘴,休得聒噪!戴宗也只一张口,如何应付你这许多汉子?让我哥哥先来!”
这一嗓子喊出,顿时万籁俱寂,石宝等人齐齐住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叫道:“对对对,本该武大哥先来。”
他众人退开,让出戴宗身形,曹操关切道:“我家二郎,可曾受伤否?”
他倒是不怀疑武松死了或者落入法网,不然戴宗不会是这等神色,只是担心武松受伤。
戴宗连连摇头,脸上露出激动、敬仰、震撼的复杂神情:“哥哥放心,二哥虽受了几处皮肉小伤,绝无大事,哥哥,武二哥他……真神人也!”
曹操听说是小伤,放下心来,坐回原位:“戴兄弟奔波辛苦,且用些酒肉果腹,待我同明教的弟兄们交代几句,你再说此事经过。”
石宝等人都急于知道武松如何杀得朱勔,却见曹操叫戴宗吃饭,顿时心急如焚,邓元觉高声道:“武大哥其实不必多言,朝廷打我湖宣二州偏师,乃是你兄弟武松,此事我等早已得知……”
此言一出,鲁智深、杨志等齐齐色变。
老曹却是好整以暇,呵呵笑道:“此事原本也难瞒人!只是藏了这般久才说,已是武某有负诸位,若不说个明白,彼此心中难免有刺。”
邓元觉还待再说话,祖士远站起身道:“邓法王,武兄愿同我等分说,也是相交的诚意,你且安生饮一杯酒何妨?”
邓元觉做个鬼脸,当真便坐下喝酒。
曹操抱了抱拳:“在下初至杭州,何以要顶冒我宋江兄弟之名?非是欲瞒各位,只要瞒童贯那厮也!”
这话说出,同他交情厚些的如石宝、庞万春等,自然恍若无事,结识较晚的如夏侯成、郑彪等,多少露出些异样神色。
曹操将众人神情都看在眼中,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武某长话短说,数年之前,阳谷县富户西门庆欲害我,吃我杀了,陷他勾结梁山,就此做了本县都头,消息传出,晁天王前来问罪,我等不打不相识,遂成知交。”
“后来结识了一个裴宣兄弟,他被江州知府蔡九迫害,武某激于义愤,前往江州,剐了蔡九报仇,机缘凑巧,又同梁山合力,救下了及时雨宋江兄弟。”
江州剐蔡九之事,播传天下,梁山大名,因此传出山东,在座众人无不知晓,只是其中不少人至此刻才知,原来曹操竟也参与其中。以他们这些天对曹操的了解,甚至隐隐猜得出来,这个“武孟德”,怕才是此事的真正主谋。
“因为此事,朝廷震怒,派‘双鞭将’呼延灼来打梁山,吾于其中周旋,集合山东群雄之力,杀败官兵,邀得呼延灼上山聚义,并结识了鲁师兄、杨制使这干好汉。”
“鲁师兄为人,诸位当有所识,生来宿慧,不同凡俗,我二人一见如故,当时女真人已然建国,北面商人传来消息,护步达冈一战,两万女真兵,大破辽军七十万!嘿,当真是兵威赫赫!我等都以为,北虏凶威日盛,绝非华夏之福,宋廷君庸臣佞,他日胡马南来,必不足保我汉家疆土!昔年五胡乱华惨祸,恐亦难免。”
老曹面色沉着,侃侃而谈,所言所语,字字都在明教群豪意料之外。他们众人连个朱勔都视为可怕无比的魔王,什么时候考虑过辽国、金国的存在?
此刻听得老曹这番言语,什么“华夏之福”,什么“汉家疆土”,虽不尽解其意,却也听出对方胸襟之博大,眼界之宽广,与自己等人相比,恰似林间燕雀与天上雄鹰一般,实在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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