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免费蹭了李超那么多顿烤肉的面子上,叶安屿说:“行吧。”
李超登时喜形于色,把沉甸甸的袋子塞进他手里,说了句谢谢就往外窜,窜到门外又探进头来跟他说:“秦哥在综合楼活动室,谢了啊哥们!”
说完生怕他反悔似的,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叶安屿:“……”
等等,综合楼?
这能叫顺路??
教学楼跟综合楼虽然离得近,但活动室在五楼啊!
外头光线刺眼,整个校园笼罩在余晖里,一排排玻璃窗上波光粼粼。
综合楼一楼二楼是图书室,学校没有正儿八经的图书馆,倒腾出几间屋子装装样子,也就阅读课的时候才稍显热闹,课余时间没什么人来。
叶安屿拎着袋子上了五楼,楼梯上只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很静,静到能隐约听见楼上架子鼓的声音。
活动室门没关紧,各式乐器演奏的声音从门缝传来,有架子鼓、有吉他、有贝斯,还有秦誉低沉干净的歌声。
声线中带着未褪尽的少年音,像是自田间吹来的风,悠扬、纯粹。
这时候的秦誉连唱歌技巧都不太熟练,一把天生的好嗓子再加上充沛浓郁的感情,听起来竟不比成年后差多少。
有那么一瞬间叶安屿脑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早就听过这歌声,比认识秦誉要更早一些。
他在门外停顿的时间太久,里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
一首歌唱完,秦誉松开话筒,吉他还在身上挂着,他走过去推开门,对上叶安屿错愣回神的视线,问他:“你怎么来了?”
叶安屿眨了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李超让我给你的。”
秦誉接过来看了眼,“这么多啊,怪沉。”
送完东西,叶安屿转身要走,秦誉“哎”一声叫住他,瞥见他额角的汗,说:“要不先进来凉快会儿?里面开了空调。”
舒适的凉风源源不断地从门内扑来,叶安屿内心动摇一瞬,本着和秦誉保持距离的原则,他坚定摇头:“不用,我回教室。”
上午语文课还生着气在书上画叶子戳洞,现在就跟忘了这回事似的,秦誉一把攥住叶安屿的手腕,硬是把人拽进来,“快进来吧你,个破教室有什么好回的,又没空调,这里舒服多了。”
不得不说实验的校领导绝对是脑子有坑,教学楼里不安空调,反而在这些犄角旮旯里铺张浪费。
秦誉掌心温热,皮肤相贴的触感让叶安屿皱了下眉,他甩了甩胳膊挣开秦誉的手。
这人使起劲来一向没数,叶安屿手腕处赫然多了两道微红的痕迹,被肤色衬得格外清晰。
秦誉看见了,有点愣:“我弄的?”
叶安屿把手腕一挡,说:“没事。”
秦誉搓搓手指,心想也没使多大劲啊,怎么就两道红印子。他看向叶安屿,对方已经扭头往后走了,秦誉在他身后嘀咕一句:“细皮嫩肉。”
屋里还有其他两个人,敲架子鼓的是个女生,叶安屿对她有点印象,是高三的学姐,校艺术队前任负责人。
学姐很酷,留着利落的短发,笑着冲他扬起下巴:“哈喽,学弟长得真乖。”
贝斯手是个微胖的男生,抬头朝叶安屿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招手示意秦誉过来,“我刚把歌词改了一下,你看这样是不是感觉更好?”
秦誉捏着一瓶汽水过去,三个人凑在一起看。
活动室是由储物室改装成的,后门处堆放了几张桌椅,叶安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空调时不时扫过来一阵凉风,很快就驱散了热意。
手里的冰可乐只喝了四分之一,融化的水珠顺着瓶子滑落,沾了一手湿。
前头三个还在讨论,秦誉一改平日不着四六的调调,那模样比他考试都认真。
约莫过了五分钟,这句歌词总算是达成一致。
秦誉仰头灌了两口汽水,擦擦嘴角道:“先这样吧,唱一遍试试,要是不合适再改。”
叶安屿本想寻个借口出去,刚张嘴,学姐笑意盈盈地冲他说:“同学,恭喜你成为我们第一首歌的第一个听众。”
秦誉的成名曲,未来流传大街小巷的热歌,就这样诞生在这间杂乱的活动室。
叶安屿安静地坐着,如同曾经无数次坐在台下听秦誉演唱。
他手中的冰可乐已经不冰了,塑料瓶被他捏得嘎吱一响,叶安屿像是惊了一下,回神,手指微松。
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倾泻一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
秦誉穿着一身校服,站在立麦前,站在那片斑驳的碎影中。
吉他声交织着贝斯声,鼓点清脆而不突兀,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缓,很容易带动人的情绪。
叶安屿看着他,想起许多往事。一帧帧,一幅幅,鲜活而生动,那些他以为忘了的,其实从未褪色。
一曲毕,秦誉冲他打了个响指,“怎么样,好听吗?”
叶安屿诚实道:“好听。”
学姐放下鼓槌,拿起饮料喝了半瓶,说:“这歌还没起名呢,一块想想。”
秦誉说:“我说叫《春梦》,你非说不好听。”
学姐拿空饮料瓶扔他,“你扪心自问,这名当歌名合适吗,不知道还以为你唱的是十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