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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吹牛逼,而是找叶安屿问上节课讲了什么内容。
  “就讲了周末发的那两张试卷,然后就是自己整理改错。”叶安屿把自己的卷子找出来给他,打趣道:“采访得怎么样啊,秦大明星?”
  王东然不在,秦誉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脸哀怨道:“快别提了,烦死了,非要录我们的活动室,那地方八百年没打扫了,乱得跟狗窝一样,校长说传出去不好看,让我们收拾干净,又是拖地又是擦桌子的,累死我了!”
  班里一群闲杂人等都八卦兮兮地竖起耳朵听着,闻言一阵哄笑。
  叶安屿也笑了声:“不容易。”
  “可不嘛,最烦的是期中还必须考进前40,要不然活动室的钥匙就不给我们,今天就白打扫一通。”秦誉越说越气,“不行,我得把落下的补上,你卷子先放我这啊。”
  期中考试安排在周五周六,这几天班里的学习气氛格外浓烈。
  周二晚上回家,董倩对叶安屿说:“明天是你爸爸忌日,上午给你请俩小时假,到时候我去接你行吗?”
  每年这个日子他都要去墓地祭拜,叶安屿自然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好。”
  董倩摸摸他的发顶,眸光温柔:“早点休息,别学太晚。”
  次日第二节课后,叶安屿跟宁姐打了声招呼,径直往校门口走。
  董倩已经买好了花束,一路上没怎么开口说话。
  墓地远在郊外,遍地枯黄,叶安屿跟在董倩身后,一步步往里走。
  这里很安静,风声呜咽,叶安屿把花束放在碑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轻声道:“爸,我们来看你了。”
  董倩红着眼睛,低头抹去眼角的泪。
  故人已去,往日朝夕相处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像之前每次来过那样,絮絮叨叨地讲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叶安屿默不作声地陪在旁边,偶尔插上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听董倩说。
  “……孩子不常来,你也别怨他,高中学业忙,他心里一直有你的,妈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不过现在调理过来了,你可要保佑她长命百岁啊,更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挣的钱比你当时挣的都多,厉不厉害,就是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来梦里看看我,老叶啊,我每次梦到那个场景,我都想再看看你……”
  董倩声音哽咽:“怎么就突然出了事,我们明明就快回家了,明明就快下高速了,怎么就……”
  她情难自禁,一时间倾诉太多,险些忘了这些事还瞒着叶安屿,董倩咬紧下唇,剩下的话都憋回了心里。
  叶安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落下一道惊雷。
  董倩跟姥姥都跟他说父亲是溺水而亡,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以为。
  虽然在某些时候也曾有过怀疑,但他根本无从探究,无论是问姥姥还是问董倩,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可董倩刚才话里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高速出事……
  那不就是车祸?
  叶安屿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他想起自己在电影院看到车祸场景时的失态,想起上辈子心理医生跟他说过的话,想起他莫名空白的记忆。
  他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那些尘封的往事似乎蠢蠢欲动,稍一拨弄便会倾巢而出,仿若洪水猛兽将他瞬间吞没。
  董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后来怎么上车,怎么回到教室,叶安屿就像做梦一样,浑浑噩噩没有真实感。
  正好体育课上完,秦誉回班看见他,脸上立马浮现笑意,悄声溜到他身后,小孩恶作剧似的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嗨!”
  叶安屿浑身一颤,却没有别的反应,秦誉以为把人吓呆了,凑到他面前笑道:“不会吧……”
  话没说完,视线定在了叶安屿苍白的脸色上,秦誉一愣,抬手试了下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安屿垂着眼,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
  秦誉还要再问,无奈上课铃声响起,只得满脸担忧的回位。
  这节是生物课,要当堂检测,当做期中考试前最后的模拟。
  叶安屿拿到卷子,明明是最熟悉的题,现在却变得异常陌生,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无法理解题目的意思。
  他脑中无法抑制地闪过汽车飞驰而过的画面,紧接着是碰撞、旋转、火光,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
  卷子当堂做完当堂收,放学前就批出了分数。
  生物课代表把卷子放在叶安屿桌上,低声说:“叶子,老师让你自己先找找原因,后天就考试了,可别再失误了。”
  “嗯。”叶安屿应了一声,把68分的卷子折了两下塞进桌洞。
  考试迫在眉睫,他知道自己应该先把这些事暂时放一边,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考试。
  可他控制不住。
  晚上回到家,董倩不在,姥姥在给他热好牛奶后也回房间休息了。
  叶安屿捧着热牛奶,神使鬼差地扭开了董倩卧室的门,他记得房间床头柜里有一本相册,里面有他父亲的照片。
  叶安屿把相册拿回自己房间,铺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