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喜庆祥和的氛围瞬间出现了不少突如其来的笑声。
街边人高喊:“闻公子,娶了媳妇也不至于高兴得在地上打滚啊!”
闻元洲急忙扶正了郎官翎帽,爬起身来抬头一看,果然是李南淮这厮。
他气得还没说出话来,李南淮先惊异了一下,啧啧舌,道:“可惜了一壶好酒。”
闻元洲喊道:“李南淮!”
李南淮一抬头,似乎刚看见他一样急忙拱手,道:“原来是你啊!真是对不住,方才酒壶没拿住,不小心摔了下去,惊着了闻公子。”
“李南淮,你前些日子在我闻府胡搅蛮缠,没查到什么被陛下训斥,还有脸面来坏本公子的喜事!”
李南淮抱着臂,轻笑,“你我多年交好,今日闻公子大喜,竟然不请我去吃酒?”
闻元洲怒气冲冲,心道自己什么时候跟这厮交好了?只闻李南淮高挑了尾音,“闻公子弃我于此独自饮酒,真是——薄情郎君。”
他一字一句。
闻元洲顿时一怔,面色红涨,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街上人群瞬时笑炸,却见李南淮眉眼含笑,片片落花拂过发丝。
第46章
帝京中不少少女迷恋李南淮, 花女撒下的花瓣也不知是人为的还是风吹的都到了李南淮那里。如今情形更是显得他犹如数年前的俊朗少年,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当年,只是靠窗坐的人只剩他一个了。
闻元洲重新上了马, 李南淮高喊道:“斯矣,代我向新妇问好。”
闻元洲小字斯矣,与李南淮年龄相仿。只是李南淮一贯心高气傲,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每次都是直接对他直呼其名。既然没什么情分,也不必唤他小字。
闻元洲扭头看他,心想这厮是吃错了什么药?难得说句好听的话。
送亲队伍经过之后, 秀春楼底下的人群也不曾散去, 光景依旧, 不一会儿, 秀春楼里便挤满了人。
说来也奇怪,今日净是些年纪相当的姑娘, 个个也没有了羞怯之意, 争相爬上楼去, 挑个能看得见李南淮的地方坐下来。
莫影一看这位置竟然突然被成群的小姑娘包围了起来, 连忙道:“殿下, 咱们赶快走吧。”
谁知李南淮不紧不慢, 又叫店家送了壶酒,道:“你看她们有让咱们走的意思吗?”李南淮给他使了个眼色, 让他坐下。
莫影盈盈地坐下来,身子僵直, 明显的不舒坦, 往哪里看都能迎上个姑娘的目光, 便只能直直地看着李南淮。
不多会儿, 楼底下有又停了辆马车,顾濯从里面钻了出来,身边跟着韩承与误之。
李南淮喜欢穿深色衣裳,上有暗纹,袖口紧束。顾濯却是相比起来一副文人姿态。尽管两人相貌相似,却总有一种全然不同的气质。
顾濯一上楼,愣是将周围姑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姑娘见来人带笑,瞬间面红耳赤,将手上的花一把丢了过去。顾濯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老实接着,不失礼貌地对着她笑了笑,道:“多谢。”
李南淮虽然气度非凡,一贯地引人注目,受姑娘喜爱,但却总是一副臭脸,十分倨傲圆滑,让人难堪。突然来了一个与他一样英俊帅气,但温文尔雅的男子,她们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都变了。
“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心寡欲了?”顾濯一摆衣袖坐下,“这么多姑娘陪在身边,你不在意,愣是与侍卫面对面互相欣赏了那么久。”
莫影咳了一声,急忙起身。
李南淮道:“庸脂俗粉,不如莫影得我心。”
莫影:“……”
顾濯此次前来当然不是与他说笑,“言归正传,今日你送昭将军出京,可有听到南海的风声?”
“南海靖云港的。”李南淮犹疑道,他摆了摆手,将周围的人都驱离。
“陛下收到了辜泽宽弹劾靖云侯的奏表,说靖云侯不满朝廷对他的做法,设法使坏,给倭贼开路,使其绕过靖云港进入西南边郡。还说靖云侯如今权势过大,恐有割据之嫌。陛下不喜兵权旁落,奏表中桩桩件件都是在戳陛下的肺管子。”
李南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年卫扬被送往南海那种艰苦之地,替他守江山,如今他又嫌卫扬权势大了?收缴了靖云军缴获的军械还不够,还要听信奸人弹劾?”
顾濯道:“辜泽宽此人,留不得了。”
“我当然知道他留不得,可他是陛下派去边郡的。如今他在边郡,在帝京中有裴党撑腰,又在南方对卫扬不力,实在是难对付。”
顾濯淡淡道:“边郡遭遇倭贼袭击,陛下有意派援军前去征伐,只是不知该让谁领兵。”
李南淮抬眼,顾濯是个有手段的人,他既然这样说,就是摆明了自己中意的人选是他李南淮。
顾濯道:“殿下当年在临牧领兵,又承袭玄宇将军,一身将才不可辜负。只是如若名正言顺作为将领过去,自然少不了朝臣阻挠,或是半路遭到暗杀,这些都难以料到。殿下就算是过去了,恐怕是也路途多舛,艰难而行。”
李南淮神色淡淡,静看着他。
“辜泽宽当年是怎么害死将军的,殿下尽可效仿其法,只需记得帝京看不见边郡真实的情况,死者无从辩解,凡事都靠生者的一张嘴。”
李南淮沉默片刻,忽地轻笑,“没想到你也有这等心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