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影应了一声,刚要出去,便被王宏叫住。
面前的热茶冒着氤氲热气,王宏躬身一拜,“陛下只说这些怕是没有什么用。解药或许有两种,一是美女佳人,一是真正的血凌散解药。可若真如他们所言,血凌散根本就没有解药呢?即便是陛下将北蛮女子尽数纳为后宫,也无济于事,且人越是杂乱,陛下便多一分危险。”
“朕已被这蛊毒困了数年,从前无药可治,如今能治,却又用的不安心。”李南淮沉了一口气,“朕是皇帝,竟也要这么小心翼翼。”
“身居帝位,才不能不小心。陛下还是不要把北蛮逼得太紧,人心无常,即便是小小女子也不得不防。”
顿了片刻,李南淮摆了摆手,让莫影不必再去。
须臾过后,又开口问道:“今日顾濯在外面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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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寒风窜进了璇玑宫,谢熠秋缓缓睁开了眼,在一片阴暗之中,只见一双压迫感十足的脚走了进来,高高在上地坐了下来。
“曾经你说后宫中不关女人,朕思来想去,实在受不了你一人占据整个皇宫,已纳百名女子入宫。”李南淮冷哼一声,“从此以后,你要居于她们之下。”
谢熠秋气息微弱的一笑,“百名女子?你倒是很看得起自己。”
侍女端进来了酒,随后便退了出去。
李南淮持杯,玩笑道:“比你差些。”
他凑近过去,将酒杯递过去,“太子哥哥陪朕喝一杯,朕便不去找她们,一整夜都陪你,怎么样?”
谢熠秋没接,冷冷地扭过了头,李南淮的手悬在了半空,却并未生气,只仰头一口饮下,随后又倒了一杯。“太子哥哥曾经为了把朕留在身边,想尽了办法,如今朕如你所愿,这酒不是在敬你,是交杯合欢,敬你我二人。”
他把酒杯凑在谢熠秋唇前,未及谢熠秋稍有动作,便一把捏着谢熠秋的后颈,将酒灌了下去,随后把酒杯丢在一边。
酒杯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将璇玑宫衬得清寒。
谢熠秋大口地喘息着,又将口中之物吐了出来。
李南淮蹲在一旁附身瞧着他,不自觉一笑,“怕朕下毒?”
“你何尝没下过毒。”
“朕是在害你吗?若不是那蛊毒沁入你的骨血,怎会成全了你与顾濯?”李南淮捏起了谢熠秋的脸,盯着他冷冷道,“你还说你不受用?太子哥哥,受这蛊毒折磨的感觉如何?若你经受过在冰寒之地身中血凌散,血液就如一瞬冰封,险些死在雪地里的时候,你才懂得朕对你做的并不过分。”
谢熠秋冷淡地看着他,“你一口一个朕,莫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九五至尊。”
李南淮沉了一口气,一手紧紧攥着谢熠秋的手,将人按倒,一瞬间气息错乱,“何止如此,朕还把自己当成了天,想着你谢氏的天下如今都是朕的,心里有多痛快。朕把自己当成了皇帝,你也应该渐入佳境,把自己当成妃子。”
谢熠秋紧闭上了眼,一言不发。李南淮见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顾濯若是看着你这般惹人怜的模样,怕是比朕都急。朕以为你多骄矜,即便是装出一个傲雪凌霜的模样,骨子里还是这么恶心,朕这样玩弄你,你便急不可耐的享受起来了。”
李南淮缓缓松了手,下一瞬,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手臂一冷,多了一道鲜红的伤。
李南淮脑子里一瞬间飞过无数句话,“顾濯屋里怎么还有匕首?”
他的手刚伸过去,要将匕首夺下,却见刀柄一横,重重地落在了谢熠秋那冷冽的眸子上。
屋里的动静引得外面的侍卫急忙进来,只见李南淮一脚将匕首踹出去三尺远,沉沉地喘了口气,一只手按在往外涌血伤口处。
谢熠秋的血流了一地,将雪白的衣衫玷污了,痉挛地缩在地上。
莫影一个眼神令侍卫过去将谢熠秋架起来,却见李南淮喘着气道:“不必,将人留在这里,不许任何人给他治,朕要等他求朕给他治眼睛。”
临走时候,李南淮冷冷道:“莫影,将这间屋子再仔细搜查,朕不信这匕首是凭空而来。有谁来过这里,一一给朕查出来。”
地上的谢熠秋缩成一团,带血的衣裳黏在身上,散乱的头发犹如稻草一般。璇玑宫的寂静,只闻得他沉重紊乱的呼吸,却不闻一声痛苦的呻.吟。
若是眼睛瞎了,看不见自己肮脏的样子,或许痛苦就能减半,即便身上的痛苦难以承受,即便是瞎了眼睛、挖了心肝。
重华宫只是给顾濯住了一段时间,他便要搬出宫去,人还没走干净,分到这里的嫔妃倒是先过来了。一见到顾濯便一脸震惊,心道这皇宫之中怎么还住着个男子?况且这男子气宇轩昂,竟与当今陛下有几分相似。
只是规矩森严,来了这里即便是心有疑惑也不能坦荡地问出口,只能憋在心里,然后看着顾濯离开。
宫墙之内的夹道行着顾濯的马车,眼下他即便是受李南淮的信任,却没有丝毫官职,就算是分了府邸,也毫无实权。不用说进宫来,在帝京城中挂着面子活着怕是都难。
但他毕竟脸皮厚惯了,被人说三道四倒也没什么,若是北明有那什么“子民惩戒手册”,他照样能荣登榜首。只是他如今最担心的并不在帝京城皇宫外,而在皇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