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沈默嘶声裂肺的声音响彻在这一方之地,她抓住晋拓洵垂下来的手,埋首在他肩上大哭。
她欠晋拓洵的,此生都无法相还。
十五年前为了救她,他深入被千人包围的将军府,落下一身的病,十五年后为了救她,丢了性命。
她该拿什么还,又该如何去还。
“相爷!”
贺五跪在地上,狠狠擦掉眼泪,抬头冷冷的看着从树上跃下来的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剑!
沈默伸手握住贺五的手臂,止住了他的动作。
她抬起头,眸底猩红无比,“贺五,保护皇后离开,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再打下去,连你也会葬在这里。”
皇后不会武功,即使贺五武功高强,也难以带着她与皇后一同脱困。
于她来说,现下正是个扳倒景王的好时机,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见贺五不愿,沈默压低声音,“听我的!若想给晋拓洵报仇,就要整个景王府陪葬,我会武功,自有脱身的法子,皇后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证人,只要保她离开,整个景王府必死无疑!”
贺五咬牙,内心挣扎,“你是相爷拼死也要守护的人,属下决不能将你丢下!”
沈默攥紧了他的手腕,力道狠到贺五都觉到了一股痛意,“我骑马赶到淮王那边,有他护着我,我不会出事,听我的,保护皇后离开!”
“贺五!答应我!”
沈默看着他,抱紧了晋拓洵的肩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起带着晋拓洵的尸骨回西凉。”
贺五眸色深痛,看着已没了气息的晋拓洵,艰难的点了点头,“好。”
沈默放开晋拓洵,拿起他手边的利剑,趁景王还未走来时,豁然起身奔向不远处的树旁,抓着马鞍跃上马背,劈剑砍断系在树上的缰绳,转头冷冷的看向不远处身着夜行衣的景王,沉声大喊:“景王殿下,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有种就追过来!”
她一扬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在暗夜里快速驰骋着!
景王脸色一沉,看了眼震惊望向他的皇后,对死士吩咐:“一个不留,全杀!”
他跃上另一匹马,追着沈默离去。
死士摆脱掉都卫军,冲上来对付皇后。
贺五豁然起身奔向皇后,拽着她的手臂冲向不远处的马,挥剑杀掉冲过来的死士,扶着皇后的手臂将她送到马背上,又劈剑杀掉逼近的另一名死士。
都卫军所剩无几,正往皇后这边靠拢。
贺五跃上马背,对皇后说了一句“得罪了”,手臂穿过她的腰身,抓住马鞍,剑柄用力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间冲了出去!
贺五操控着马跑的方向,朝着西边的帷帐方向奔去。
余下的死士脸色皆是一变,为首的人急声喝道:“不能让他们跑了,快追!”
暗夜中,三匹马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一人朝西,两人朝东。
寒风凛冽,穿透树杈吹打在沈默身上,冰冷的风如尖刀似的刮着肌肤,带着刺拉拉的疼意。
风卷着她的衣袍乌发凌乱飞舞,她攥紧缰绳,听着身后逼近的马蹄声,再次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
她根本不知道谢章在哪个方向,说那些话不过是让贺五尽快离开。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晋拓洵已因她葬送了性命,她不该再让贺五也赔了性命。
昨晚闻终说,东北方地势险峻,那边被封着,那她便往那边跑。
地势险峻,总有躲避之处。
最坏的打算,莫过于临死前拉上景王,与他同归于尽!
马鞍上挂着的有箭筒,里面插着几支利箭,但却没有弯弓,景王驾马追在后方,愤恨的瞪着前方的女人。
今晚定要杀了她!
那边有死士,皇后与那个侍卫跑不了。
只要他杀了沈默,那便谁也不知他们几人死于谁手。
明妃害的他在父皇面前失了信任,害的铃儿惨死于戴芥姬之手,更是让戴芥姬通奸之事传遍临安城,让他堂堂的景王殿下成了百姓口中的笑柄!
且当初在安阳城外,令他中箭受伤,坏他大计。
此仇此恨,即使杀了她也难解心头之恨!
两匹马极快的驰骋在暗夜的猎场里,分错的树杈划破了沈默的衣袖,尖利的树枝在她的脸颊上划了一道细痕。
马儿被沈默的鞭子抽的嘶鸣。
错综的大树快速往后退去,前方的大树逐渐少了,再往前是木栅栏围起来的护栏,护栏后方是嶙峋的乱石,有巨石块,有凹凸不平的高坡,一眼望过去,的确地势险峻。
沈默拉紧缰绳,伸手在马鬃上抚摸了几下,随后在马脖子安抚的拍了拍,鼓励道:“马儿,我们越过去!”
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朝天嘶鸣了一声。
沈默微眯着眸,握紧缰绳,夹紧马腹,马儿的前蹄猛地跃起,沈默黑红的衣袍被风吹起,与束发往后迎风鼓荡着。
这一刻,一人一马在黑暗的猎场里犹如一盏耀眼的星月,一袭红袍边角撕裂了黑暗的一道口子,从围栏高处跃下去。
景王紧随其后,从箭筒里抽出一根利箭握在手中。
前方嶙峋怪石,山路崎岖,马儿明显不如在平地上跑得快,景王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酆时茵,前方便是万丈悬崖,本王看你还往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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