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分钟,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士,个子高挑,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神色凝重。来人便是星旅传媒的头牌经纪人陈淼。
没等秋疏桐开口,陈淼便皱着眉走了过来:“你怎样?感觉还好吗?”
她没穿医院的服装,也不像医院工作人员,秋疏桐出于职业敏感性,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陈淼赶忙走到病床前:“哎呀,祖宗,我知道你看周苡洁不顺眼,但是人拍戏关你什么事?你非得过去凑热闹。结果人家啥事没有,反倒是你,被炸晕了七、八天。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事啊?”
秋疏桐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毕竟是经历了一场意外爆炸,又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意识难免跟不上。陈淼表示理解,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周多了,一会儿检查检查,要是没问题,我再给你放两天假,周六去录制节目,怎么样?”
秋疏桐停顿两秒,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抱歉,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这会儿,皱眉的人换成了陈淼:“哪个字不理解?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中国话?”
秋疏桐沉默,她觉得这或许是个梦,她还没有醒来。
她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我的脑袋有些晕,能不能过会儿再说?”
陈淼又往前走了几步,气势逼人:“池零露,你又耍什么花招?每次都以头晕做借口,真不想去,能不能想点别的理由?”她的语气颇为不耐。
秋疏桐双手绞紧床单,她是真的有些头晕,并没撒谎,但是听到陈淼的称呼,也顾不上解释了,匆忙打断对方:“抱歉,等一下。”
她好像听到了某个陌生的名字,包括刚刚护士喊的。秋疏桐的听力极好,一般不会听错,她确定她们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正因为确定,才会感到奇怪:“你刚刚......喊我什么?”
陈淼的表情变得尤为复杂,她搞不懂这位大小姐究竟在搞什么鬼,没好气地说:“池零露啊。”
听到这个名字的秋疏桐瞬间深思凝滞,莫名的焦灼惶恐忽然袭遍全身,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她:“哪个池?哪个零露?”
“三点水的池,零露漙兮的零露,怎么了?”
秋疏桐的眼神骤然一深,她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三点水的池,零露漙兮的零露”这句话,整个人都愣愣的。
她为什么要喊自己池零露?还理所当然的?可她明明不是啊。
秋疏桐摇摇头,当即否认:“你貌似搞错了,我不叫池零露。”
这下陈淼是属实搞不明白了,她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池零露,你到底在搞什么?”
秋疏桐再次否认:“我不是池零露。”
她的表情认真,语气听来也不像是在撒谎。可凭借陈淼对池零露的了解,她早已见惯了这丫头耍过的花招,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尽管觉得此刻的她极为奇怪,陈淼也没放在心上,就当她是在开玩笑吧,随她开心好了。
“行,我不管你是想叫池壹露还是池贰露,这些我管不着。”陈淼说,“但我告诉你,那综艺可是你念叨了好久我才给你拿到的,你可得给我好好珍惜。要不然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说着,她又补了句:“这都24号了,也没几天了,你自己好好准备吧。”
话落,秋疏桐整个人怔住,她下意识地问她:“请问,现在是民国多少年?”
“让我算算哈。”陈淼以为她又在开玩笑呢,于是非常配合地说,“差不多民国111年吧。”
“民国111年......”秋疏桐跟着她念了一遍,还未及感到震惊,只感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像是遭受重物撞击,头疼欲裂,她当即晕了过去。
秋疏桐是被身旁的说话声吵醒的,她并没昏睡多久,只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她听到陈淼着急地跟医生解释:“她不知道怎么了,完全听不懂我说的话,还不记得自己是谁,一直胡言乱语的。”
秋疏桐听到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她,均匀的呼吸忽然变得错乱,她努力保持平静,只是睫毛还是微微地颤了两下。
很快,她感觉到了冰凉的仪器触在她的身上,从额头至胸口,医生在给她做简单的检查:“应该是大脑受到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导致暂时性失忆。”
陈淼显然不信:“失忆?大夫,她可是演员,你确定她不是在演戏?”
医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半晌才回:“应该不是。具体的等患者醒来,做个详细的检查再说。”
“行。”
他们又聊了会儿,考虑到她的身体,不便多加打扰,陈淼便同医生一块儿走了。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门口,秋疏桐长舒一口气。
她已经醒了许久,但她始终紧闭着眼,薄薄的眼皮好似遮住了所有情绪。
他们说她失忆了,但她知道,并没有。
她清楚地记得民国二十六年夏,安城遭遇的种种灾难。
那是1937年8月17日,他们奉命轰炸位于此处的r国陆战队司.令.部,以配合地面部队作战。
秋疏桐作为第一批战斗机飞行员,加入了此次作战计划。
她坐在驾驶舱内,目视眼前的雷达屏幕,手指紧握操纵杆,精准快速地击落了一架敌机。在俯冲轰炸地面目标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她感到机身猛地一震。监视屏上闪现警告指示,她心中警觉,猛拉操作杆避开敌军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