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杂志的概念是冬末春初,主题是自由和野性,又略微带点儿风情。碰巧那天日内瓦下了一场雪,摄影师要拍实景,便将地址定在了覆着皑皑白雪的森林里。
化妆师在给池零露设计妆面造型时,不断地夸赞她的皮肤:“你真的是素颜吗?这皮肤也太好了吧。”
秋疏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化妆师入行五六年,影视妆容化过无数遍,接触过的影视明星数不胜数,像她这样天然冷白皮的,还是头一回见。
因为秋疏桐的肤质好,化妆师便没有给她上底妆,连薄薄的一层都没打。加之秋疏桐又是非常高级的电影脸,五官协调,骨肉皮贴合,轮廓流畅清晰,化妆师最擅长的就是自然妆容,就没有给她化很复杂的妆容。
秋疏桐的眼神十分冷静,可又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因此,化妆师在她的眼下打了一抹腮红,让她看起来不会太过清冷。
造型师给她配的是一条浅色的碎花裙,头顶的花环是垂丝海棠。这个季节穿一身碎花裙实在考验耐力与体力,等工作人员架好灯光道具,秋疏桐方才褪去羽绒服外套,往森林深处走去。
摄影师是杂志社的御用摄影师,喜欢拍正面特写,善于捕捉别人发现不了的美。然而在池零露往雪地里走的过程中,他却抓着她的背影拍了许多张照片。
背景是一片苍茫的天地,池零露是唯一的那点儿彩色。她向雪原里走去,明明看起来那么冷,却给人一种灵魂是自由而浪漫的错觉。
摄影师让她在雪地里摆造型,随便什么造型都可以,可动可静。这话说得随意,让秋疏桐有点儿紧张。因为她是第一次拍杂志封面,又不是专业的模特,并不擅长在镜头面前表达各种情绪。
她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杂志的主题,最后选择倒在雪地上,闭上了眼睛。
“好,很好。”摄影师往前走了几步,将镜头放低,各种变换着角度拍她,“这么做非常自由。”
秋疏桐的眉宇纤细,眼睛大、鼻梁高,看人时会给人一种距离感。然而此刻合着双眼,微勾唇角,从正面拍她,她的神情与气质,给人的感觉却是淡然的、轻松的。
摄影师的镜头直对着她的眼睛,给了她的眼睛一组特写。接下来秋疏桐便依照他的指示变换造型,摄影师在她面前狂按快门。
只是等拍完这一组照片、检查原片时,他看起来却有点儿不满意。
室外的温度实在太低,秋疏桐需要去取一会儿暖。孙辰给她送来羽绒服和暖宝宝,秋疏桐握着暖宝宝,好半天才感受到暖意。
摄影师一边检查相片,一边朝她走来:“你的镜头表现力很好,也很适合这期的主题,但是还不够。”
秋疏桐抬头看他,想听听他的意见,摄影师便接着说:“属于冬天的自由和风情都有了,但是野性还缺乏,没有春天的野性。”
“春天的野性?”
“妆容还得再改改,这妆太淡了,还不够野。”摄影师说,转头又问她,“你会抽烟吗?”
秋疏桐一顿,接着摇摇头。
“可不可以试一试?我感觉你的气质和烟草适配度很高。”摄影师笑了一声,提议道。
秋疏桐犹豫着点了点头。
下一个拍摄点选在山脚,秋疏桐换了一套黑色的风衣,顺带让化妆师给她改了改妆容。
拍摄继续。
天色越来越暗,变成浓郁的蓝色,将她包裹其中,风有些大,刮在脸上有点儿疼。
秋疏桐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摁了好几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她猛吸了一口,一手握着烟,抬眼仰望苍茫的天色。
有飞机自眼前飞过,尾翼喷洒出浓浓的黑烟,秋疏桐静静地看着,忽然想起许多许多年前,她曾来过这里。
那时的跑道是新修的,她驾驶着飞机破云而下。机体的高度不断下降,触及跑道时沉沉一颠,随之,耳边传来巨大轰鸣,战斗机稳稳向前滑行。
没过几分钟,战斗机停稳,身旁传来不绝的鼎沸的人声。
教官在不远处等着她,给她打最后的成绩。秋疏桐从飞机上下来,匆匆朝他跑去,听他的点评,然后慢慢勾起唇角。
想到这儿,秋疏桐深吸了口烟,再缓缓呼出,目光执着地追随空中的那缕黑烟,眼神在袅袅烟雾里变得坚定自信。
她将捏着香烟的那只手搭在路边的护栏上,侧目瞧着身后巍峨的群山,笑了声,接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步子迈得大而果断,姿态闲适又随意,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好,非常好,跟我想象得不一样,但是非常不错。”摄影师一路抓拍,试图将她每一秒的表现都记录在镜头里,结合群山,结合天色。
这一次拍摄得特别迅速,拍完还有杂志采访环节。秋疏桐没来得及卸妆,连造型都没换,就跟着主编进入了一个小木屋进行采访。
在她采访的过程中,摄影团队随手剪了一段片花发到了网上,成功地将池零露送上了热搜,并且推送给了遥远的厉词安。
厉词安前一秒还在温砚岭房间里抱怨非洲的生活无聊,网络又差,还看不了国内院线新上映的电影,老电影也不是他喜欢的,他要让家人给他寄一些胶片电影来,缓解思乡之情;下一秒就听到微博推送新闻的提示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