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须亲自来。
可到这一会儿他才明白,这一趟若不是他亲自来了,大概会后悔许久。
不是因为林叶说可以治他的身子,而是因为这少年,值得。
所以庄君稽坐直了身子,用肃然的语气说道:“有人托关系到我大哥那边,请我大哥帮忙说句话,但我大哥不便来。”
林叶点头:“你大哥不便来,就等他方便的时候再来,你方便来,那就每天都来,我天黑之前都在严家武馆。”
庄君稽:“林公子,云州城的水其实很深。”
林叶:“谢谢。”
庄君稽有些事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黑道上的枭雄。
光明之下的黑从来都没有那么可怕,光明之上的黑才真的可怕。
但他知道的是,既然有人在林叶如此风光的情况下还要动手,那就一定不怕林叶背后的人,哪怕是郡主,哪怕是天水崖,哪怕是北野王。
他沉思之后,还是对林叶说了些他不该说的话。
“林公子有郡主照拂,有上阳宫青睐,所以青鸟楼再大,也不该出头。”
林叶明白。
这云州城里倒下去了一位城主大人,但还有看不到的人,比城主大人还要大许多。
大到,可以和北野王抗衡,也可以不在乎天水崖的态度。
虽然这个人在暗处,但这个人的最大本钱一定不是他在暗处,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一句话,真的能让这云州城分成两半,一半在北野王那边,一半胆子大到可以不在北野王那边。
所以啊,那云州城主布孤心想要陷害北野王的事,未必就是他主谋。
所以啊,哪怕是布孤心此时已身陷囹圄,但针对北野王的事却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况且,一个布孤心倒下去,还有多少个布孤心可以来云州做城主?
林叶想着,若连布孤心那样的人都只是一颗棋子,甚至可以是一颗随随便便就不要了的弃子。
那这暗影里的人,其实站到明处来,也是能让北野王难以招架的吧。
庄君稽说:“我既然已经说了这些,索性就再说的明白些。”
林叶:“倒也不用。”
庄君稽又一怔。
林叶道:“有人想让让我死的正常些,所以崔景临到钱爷那里去买药,钱爷死了,崔景临不见了。”
庄君稽沉默。
林叶道:“于是他只能换个法子让我死的正常些,所以你来了。”
死于比试,正常。
死于江湖恩仇,也正常。
林叶问:“庄先生知道这家酒肆吗?”
庄君稽回答:“知道,以前身子还好的时候,曾来这里买过酒,也曾在这里与兄弟们喝的烂醉。”
林叶:“我喊他瞎子叔儿,他死在武馆里,那天,一开始,来的人不多,他一个,瘸子叔儿一个。”
他说:“瞎子叔儿伤在眼睛,不只是没了眼睛,头疼起来生不如死,是钱爷的药让他觉得活着也不是那么艰难。”
林叶说:“瞎子叔儿临终之前对我说,以后若有事,你也可以找钱爷,他说钱爷人丑心美。”
林叶继续说:“我去找过钱爷,他救了我一命。”
庄君稽沉默片刻,抱拳:“明白了。”
林叶回礼:“抱歉了。”
庄君稽道:“不必抱歉,若换我是你,也一样。”
他扶着桌子起身。
“这事青鸟楼不管了。”
他说:“插手恩义之事,阻拦恩义之行,还是上下两代的恩义,管这事会让我遭雷劈,我怎么死都行,遭雷劈不行。”
灵山奴扶着庄君稽起身,一脸的遗憾,又一脸的不敢,他问林叶:“那你还给二当家治病吗?”
林叶道:“我每天天黑之前,都在严家武馆。”
庄君稽:“去你家吧。”
林叶:“嗯?”
庄君稽说:“这云州城不只是有青鸟楼,我曾经喝过七十二碗酒,去你家里比较好。”
第87章 再次出现的黑袍人
庄君稽开始敬重林叶,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着如此不符合年纪的坚守。
但他知道所有能坚守的男人,不论大小,都值得尊敬。
马车上,赶车的灵山奴问:“二当家,这样回去,大当家会不会骂?”
庄君稽闭着眼睛回想着和林叶的交谈,听到灵山奴的话后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你猜,大哥他为何让我来?”
云州城的江湖,许多人都说青鸟楼那位大当家方凌渡是个吃白食的。
青鸟楼能拔地而起,是庄君稽一刀一刀杀出来的,一碗一碗喝出来的,从未见过方凌渡抛头露面。
可是庄君稽对方凌渡的敬畏,自始至终,从未有丝毫减弱。
外人说什么就任由外人去说,他们兄弟两个才不去理会那些。
灵山奴脑子笨,他也懒得去想那些,他只是怕二当家挨骂。
二当家云淡风轻,他就知道没事,他听不懂二当家的话没关系,他会听语气。
“灵山奴。”
“在呢。”
“派人去金沙郡送信,让那两个回来。”
“那两个?!”
灵山奴听到这话就有些头疼,那两个家伙若回来了,天都要被吵翻。
当初就是因为那俩家伙实在太闹腾,包罗万象的大当家都受不了,才把他们送去金沙郡做主事。
他一想到那两个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耳朵里就已开始嗡嗡响。
“非得他们俩吗?”
灵山奴从不会质疑二当家的吩咐,这句话也不是质疑,语气中甚至带着些哀求。
“嗯,得他俩回来。”
庄君稽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他说:“这次的事,有点麻烦。”
灵山奴不说话了,二当家说有点麻烦的时候,那就肯定不是一般的麻烦。
可他不知道这麻烦究竟有多大。
方凌渡说过,青鸟楼若想一直都在江湖上,有三件事就必须遵守。
一,不负恩义,二,不弃规矩,三,不为鹰犬。
前边这些年青鸟楼确实这三样都坚持的住,这次,连大当家方凌渡都不得不让庄君稽出头。
这不为鹰犬四个字,大概是守不住了。
“二当家。”
“嗯?”
“那个小家伙真能治好你吗?”
“不重要。”
庄君稽睁开眼,马车里的黑暗,藏住了他眼神里的明亮。
他说:“治得好治不好放在一边,重要的是这个治。”
灵山奴又不懂了。
可他不在乎啊,二当家说的对,那就对。
在临街的一座木楼上,一个大概二十七十八岁的女子站在那,她低头看着马车经过。
“他是要去说说,便真的只是说说?”
女人自言自语了一声。
她身后有人问:“堂主,那咱们呢?”
女人道:“总舵主说过,庄君稽要做的事,飞鱼堂不准插手,不准争抢。”
她身后的人似乎叹了口气:“那又要撤回去了吧。”
女人笑了笑:“庄君稽是去说说的,他说完了,那不知进退的家伙显然是没听他的话。”
她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少年,又站在了梨花亭那边,亭子没了,他还在。
女人说:“庄君稽去过了,也说过了,所以这事就不再是他的事了。”
她双手放在栏杆上,轻轻的拍了拍:“你们明白不明白,那小家伙凭什么就值十万两?”
她手下人笑:“属下觉得凭什么都没关系,十万两,真好拿。”
女人懒得理会这些猪脑子,她回头问:“有没有崔景临的消息?”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