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等林叶长大?
此时此刻,大牢外边。
县令从腰带上把挂着的烟斗摘下来,塞上烟丝,点火,使劲儿的嘬了几口。
站在旁边的白篱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一举一动还是不像是个做官的。”
县令耸了耸肩膀:“我本来也没想做官,如果不是需要我做这个官,我更想做个养马的……养很多好马,我也不骑,就看着。”
是的,那时候需要他在这地方做官,那么多人想办法让他做上了这个官,他就得把该办的事办好。
那些年来,又怎么可能没人想来杀婆婆?
如果不是他一个人一把刀在这无为县里,婆婆也许死了也不止一次。
“林叶他让你露面……”
白篱看向县令:“会不会让天子看到守善库的痕迹?”
县令大人笑了笑道:“你就相信小叶子吧,他之所以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
“我还没有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能把人心算计的那么准那么透。”
他吐出一口烟气。
“如果会被天子察觉到什么,那也是小叶子故意的,他露出了他在云州的破绽,或许这样就更能把守善库藏好。”
白篱点了点头。
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他的本事,我只是害怕,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会因为一时疏忽而毁于一旦。”
县令道:“还是那句话,你该时时刻刻都相信他。”
第642章 守善库
无为县,县衙后院。
县令和白篱两个人从大牢那边回来,白篱走在后边,即便明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事,可他还是明显的保持着戒备之心。
这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
后院里边有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马厩,马厩里只有一匹看起来就知道上了岁数的大黄马。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咱家县令大人最喜欢马,他总是说,天下间最漂亮的,莫过于那种毛如锦缎的高头大马。
可是啊,咱家县令穷,咱们无为县也穷,穷到咱家县令只有这一匹老了的大黄马。
这老黄马就是县令大人的宝贝疙瘩,大家也都知道,县令大人无父无母无妻儿,这老黄马就是他的家人了。
人人都在付出,可人人不知别人的付出。
县令大人为了能守着婆婆,在合适的年纪没有迎娶选择孤身一人,这种付出就已是寻常人所不能及。
马厩后边有个草料堆,县衙的人都知道这老黄马从来都不缺草料吃。
因为那是县令大人最在乎的老黄马啊,只是一口草料,怎么能再缺了呢。
草料旁边有个石槽,是老黄马饮水的地方。
石槽旁边就是一口水井,水井也是真的能打上水来的水井,但秘密就在水井里。
从这个水井下去,沉大概一丈左右,侧面有个洞。
若被人发现的话,一定会觉得这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从这个洞进去,走三五步,就会被旁边刺出来的枪戳成马蜂窝。
如果侥幸躲开了这里的机关,再往前走,便会有许多暗箭。
如果侥幸再躲过了这些暗箭,就会发现……到头儿了。
这个水井的秘密就是,这里不仅是个水井还是个陷阱。
草料堆里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从后边把草料扒开,再把翻板打开,就能进入真正的守善库。
但,从这个草料堆下去的第一条通道,是和水井里那个通道相连的,下去就是个死胡同。
这草料堆下边的暗道分成两层,直接进去的看似第一层,实则是第二层。
进入第一层密道走一小段,头顶上有个暗板,打开后往上走才是真正的入口。
从这再进去走大概两三丈远,便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室。
如果不是他在这做县令的话,也不能掩人耳目的在县衙后院修建出来这么大一片地下暗室。
当初县衙因为年久失修,一场大雨造成了坍塌。
县令大人理所当然的要修缮此处,他说,这里应该挖一口井便于县衙取水,那谁又能反对呢。
又有谁知道,县令大人请来修缮旧屋的那些工匠,都是当初怯莽军的亲人呢。
进入地下暗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架子。
这些架子上放着一套一套保存完好的甲胄,粗粗看起来,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
在暗室的另外一侧,堆积着大量的木箱,每一口木箱中都是封存好的兵器。
走过这间巨大的暗室,下一个暗室中摆放着的全都是金银财宝。
可以说这里是真正的守善库,也可以说这里是支撑着真正守善库存在的地方,人才是真正的守善库。
那么多人,每年所需的经费,所需的武器装备,都从这里支出。
崔覆野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要维持住守善库,就需要更为庞大的财富。
县令大人走进第三间暗室,这间暗室的规模明显小了不少。
在暗室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就是土砖垒造出来的。
在这平台上,放着不少一模一样的斗笠,一模一样的无鞘长刀。
白篱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悲伤。
摆在这个平台上的斗笠和长刀,都失去了它们的主人。
这些,都是过往十几年来,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而失去生命的人留下的痕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斗笠刀客,只有真正的强者,且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这样的人才能被挑选成为斗笠刀客。
每次走到这,县令和白篱都会停下来,朝着那台子上的斗笠和长刀俯身行礼。
它们代表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一个死去的人,也不仅仅是还未消散的灵魂,还有一种警醒,一种鼓舞。
告诉活着的人,仇还没有报,活着的人还需努力。
他们两个人俯身行礼之后,走向旁边,墙边也排放着几口箱子。
两人抬了一口箱子往外走,这箱子似乎重有万钧,两个人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守善库不只是他们经过的这些地方,再往深处还有其他的暗室。
也许,只有真正守着这座守善库的县令大人,他才知道,这里究竟装载了多少东西,多少希望,和多少将来。
两个人出了地下暗室,到了前边县衙大堂。
大堂的正门关着,在大堂内,有十几个看起来就精悍的汉子肃立在这等着。
当县令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全都站直了身子。
“兄长!”
他们抱拳行礼。
其实,他们之中甚至都没有几个知道县令大人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那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们都知道,县令大人就是兄长,是大哥。
是婆婆所有养子的老大,这算是一个秘密,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这也不算是一个秘密,每一个能走到这的人都会被告知这个秘密。
县令大人把箱子放下,打开,里边是新的斗笠和新的无鞘长刀。
“需要兄弟们去做一些事。”
他说到这看向白篱。
白篱把之前记下来地址和人名的那一沓纸,递给了站在最前边的汉子。
“按照这些地址去找,是崔家在云州境内的产业和藏库。”
县令大人抱拳:“愿兄弟们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兄长放心。”
最前边那个汉子抱拳道:“我们会快去快回,多少人去,多少人回。”
如果说,地下暗室是真正的守善库,那么无为县的整座县衙,就是守善库外边那坚固的一层城墙。
所以只要是在这城墙里边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墙而存在的战士?
县衙里的人,从捕快到师爷,从打扫的下人到后厨的师傅,全都是自己人。
现在只有一个外人……崔覆野。
此时此刻,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的崔覆野,醒过来后就又忍不住的去推想什么了。
他好像已经中了魔,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他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已经沉迷在棋局里的人,就想看清楚那棋局的真面目。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此见到那个刀客……不,是那个县令大人。
他现在连对那刀客的恨意都没有了,他只是迫切的想要换来新的三个问题三个答案。
可是,他却忽略了……如果那些地址那些库藏不被确认的话,县令是不会再次出现的。
所以对于崔覆野来说,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云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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