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似乎天生就会拿捏他人的短处,且用此威胁对方来为自己谋取好处,一旦被他抓住命脉,就如同困兽,无论如何都冲不破名为姜岁的樊笼。
忽然研究室的门发出滴的一声,有人进来了,姜岁抬眸冷冷道:“我没让人进来。”
“我只是太担心您。”进来的人赫然是换了身衣服的陈见卿,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遍研究室,最后眸光落在眼角泛红嘴唇微肿的博士身上。
他可以确定那不是他亲出来的,毕竟他不会像狗一样在博士的唇上咬出伤口。
陈见卿唇角的笑意凉淡了几分,完全无视阿瑞斯,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姜岁,道:“您身上都湿了,容易着凉。”
之前被阿瑞斯拱来拱去的时候浑身发热,这会儿冷静下来,确实开始泛凉,姜岁也就没有拒绝这件还带着体温的衣服,倒是阿瑞斯对此很有意见,发出威胁的嘶声,姜岁喝道:“还不赶紧回去!”
“……”阿瑞斯不情不愿的自己爬回了水箱。
它现在的样子要多乖顺有多乖顺,可不像是艾莉森说的暴躁,陈见卿忽然瞥见什么,脸色微变,握住姜岁的手腕,用纸巾缓缓的给他擦手。
姜岁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任由陈见卿给他擦干净,这才道:“别以为你现在讨好我,我就会放弃开除你这个想法。”
“我并不是在讨好您。”陈见卿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那一瞬眼神很冷,但是再抬眸时又恢复了微笑的温润模样,“而且,我说过了,我并不归加西亚主管管理。”
姜岁看了他两秒,一扯唇角:“但你归我管,实习生。”
陈见卿不知道为什么笑起来,那笑容甚至颇为愉悦,他道:“您说的对,我归您管。”
姜岁最讨厌他这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的情绪产生什么波动,相比较之下,亚伦那种蠢货都没这么令人生厌。
毕竟蠢货的所有想法都表现在脸上,这姓陈的则是完全相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同一个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姜岁忽然兴致阑珊,道:“让人把这里处理好,我先走了。”
“博士。”陈见卿静静地看着他:“晚安。”
姜岁瞥他一眼,毫无诚意道:“你也是。”
姜岁离开后,研究室里只剩下阿瑞斯和陈见卿。
暗淡的光线穿过透明水箱,光晕都带着水波纹,或许比人类更早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古老生物垂着纤薄眼皮看着陈见卿,陈见卿双手抄进裤兜里,同样没什么表情。
“抱歉,之前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你。”陈见卿语调轻松,就好像在星明月朗的花园里跟多年不见的好友闲聊,“毕竟在我看来,你这样的……兽类,是不可能得到博士除了研究之外的关注的,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我错了。”
阿瑞斯轻嗤一声,并没有回话。
“你听得懂的吧。”陈见卿温声说:“海里的野兽。”
“不要再靠近博士,更不要妄想占有他,否则,我会杀了你。”他非常温和礼貌的说出杀机毕露的话,眼角微微弯起,眸光却一片森冷:“你是珍贵的试验样本,博士舍不得杀你。”
“但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陈见卿莞尔,“我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
亚伦被总部的人带走后,没几天就传回了消息,他会因为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倾家荡产的来补偿研究室的损失仍旧杯水车薪,巨额债务让他的后半辈子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
卡福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顺便问起姜岁要不要去参加庭审,对此姜岁很是疑惑:“我什么要去见一个没有任何未来可言的废物?”
“……哈哈,也是。”卡福在他旁边坐下,道:“亲爱的,最近人鱼的习性观测进展不太顺利吗?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
姜岁写字的手一顿。
人鱼的习性观测很顺利,可以说是异常顺利了,尤其是生殖方面。
阿瑞斯那条蠢鱼隔三差五就要发次疯,姜岁不去见它就撞玻璃,后来这招不好使了就开始自残——他撞玻璃姜岁可以置之不理,但自残就没办法不管了,这么珍贵的样本,真把自己作死了怎么办?
姜岁觉得,他也算是为伟大的生物研究事业献身了。
“最近总觉得有点奇怪。”姜岁转移话题,“鱼群也很躁动,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还是海上飓风来临前。”
卡福笑道:“别担心亲爱的,最近的水文数据都没有异常,如果真有什么事,海洋局那边会通知我们的,而且我们自己的检测机构也没有预警不是吗?”
“嗯。”姜岁抬眸看向窗外,海底不见阳光,常年昏暗,窗内窗外就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正好有一群沙丁鱼游过,它们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姜岁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天鱼群都显得匆匆忙忙。
“对了。”卡福想起什么,低声说:“斯图亚特准备回地中海基地了,他护送希芙过来,结果希芙变成了一具尸体,虽然他没有跟我们过多计较,但我们还是有愧于人的,这样,今晚你请他吃个饭?”
姜岁莫名:“为什么是我?”
卡福一摊手:“因为我已经请过了啊,这不是轮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