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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段时间真是加不完的班儿,”娇小的女员工说,语气中不知道是喜是忧,“小叶老师那几套秋装雏形刚出来,订单就已经爆了,最近几天光整理订单眼睛都快瞎了。”
  “雏形?”男员工惊讶道,“他们都不看成品设计图的吗?”
  “所以说,这就是优秀设计师的影响力,不仅可以引领时尚潮流,还能改变行业规则,”女员工笑了一声,又忍不住压低声音,“这半年来,连周老师那边的销售量都比小叶老师低了两成。”
  “而且,”没等男员工开口,女员工继续说,“这还是因为生产力以及布料方面受限,对外推掉了许多订单的情况下,如果放开了接,这个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他怎么可以这么厉害的?好像灵感永远不会枯竭,”男员工也说,“最近我听他们讨论,国外好几个高奢品牌都盯着他呢,就等他离职来着。”
  “那不能吧,”女员工笑,“光孟老师也不能放人。”
  “羡慕你们组有提成拿。”男员工算了一句。
  “最近组里要招人了,你要不要申请内部调岗?”
  “……”
  两人交谈着,身影越来越远,交谈声也越来越小。
  终于,齐瑞昌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紧紧按着疼到像是要爆裂的额头,一瞬间,心底那些自己一直都不愿承认的东西,终于避无可避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之前,因为姜家发展要远比叶家好,且行业相关也更加紧密的关系。
  在齐鑫的终身大事上,他其实一直都更看好姜楠。
  并不是姜楠本人多么优秀。
  而是,他一直都寄希望于可以借姜家的资源让齐家起飞。
  也因此,他对叶知秋的成见颇深。
  尤其在发现齐鑫对叶知秋的感情发生变化后,那份成见就更深。
  如果不是叶知秋在云开的身份曝光,无论是金钱还是社会地位上都完全将姜家彻底碾压的话,此刻他怎么可能会放低姿态找到他门上来?
  可是现在,听到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他终于恍恍惚惚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究竟错失了什么。
  之前,他一直做的都是最基础的来样加工。
  虽然有自己判断好看与否的标准,但时尚,潮流,款式,以及品牌,设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太远太远了。
  他关注更多的,其实还是面料合不合格,做工达不达标,走线精不精准这些生产线上的事情。
  可此刻他终于知道,原来叶知秋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
  大到,不仅可以引导潮流,竟然还可以改变交易规则?
  为了订到他的设计款,连q.l那些大客户们都可以屈尊降贵,等不及完整的设计图出来就争相下单?
  女员工的话不停在他耳畔回响。
  “这还是因为生产力以及布料方面受限,对外推掉了许多订单的情况下……”
  齐瑞昌难以置信,像q.l这种有着国内最强合作产能的顶级公司,竟然还承接不了叶知秋一个人带来的订单?
  齐瑞昌怔怔片刻。
  他现在不仅仅是头疼头晕了,甚至连腿都开始跟着发起软来。
  因为之前的偏见,他从没把叶知秋的设计看在眼里过。
  甚至于,明知道工厂车间里连夜赶都赶不及的订单,都是叶知秋那几款作品。
  他却把功劳全部归于姜楠给齐韵的那个展会机会上。
  更昧着良心说过,只要公司壮大起来,成立自己的设计部后,也会有一样的效果。
  他看到的,只有叶知秋的缺点。
  无礼,不尊重长辈,毫无教养……
  可现在想想,确实是他在齐鑫生病时,以准公公高高在上的姿态打电话给叶知秋,想要刻意拿捏住对方的。
  如今陷入绝境有求于人时再回头去想,齐瑞昌悔不当初。
  姜楠在他眼里当然还是好的。
  但姜家的资源,姜家的钱能不能给他儿子用,就算给他儿子用,大约也是要靠他们卑躬屈膝地求着。
  可叶知秋就不一样了。
  他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甚至于,他极可能是齐家翻身的唯一机会。
  不用任何的资源。
  只他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下来几副设计稿,就足以让齐家轻轻松松登上了一个小高峰了。
  如果他和齐鑫结婚,那,那些对他而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设计稿,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可当初,他们踏上小高峰时,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叶知秋不要报酬也就罢了,可他连句谢谢都没对人家说过。
  夏夜的风明明是凉爽舒适的,可这一刻,齐瑞昌却只觉便身冰寒。
  他颤抖着手,再次摸出手机来拨给叶知秋。
  只是,铃声才只响了两下,对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头一慌,齐瑞昌本能地再次拨了过去。
  可这一次,听筒里却只传来冷冰冰的女声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齐瑞昌拨了一遍又一遍,可无论他拨多少遍,机械音都格外耐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终于明白,叶知秋把他拉黑了。
  彼时,叶知秋正窝在床角地毯上画那份展品的最后一部分。
  珠光白的秋冬长款裙装,腰际设计出自然流畅的褶皱线条,光影晕染下,犹如铺满了乡间小溪的,一匹会流动的银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