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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奚轻嗤:“太早了点。”
  薄奚问:“国玺的下落,可曾查明?”
  鹤柳风摇摇头:“并不曾。”那国玺在花神祭前些日子就已经丢失。当时皇帝忧心重重地传他查明国玺的下落,他将整个乾清宫上下都翻了个干净。
  结果还是没有。
  如今才放出国玺下落不明的消息不过是想趁傅疏昏迷,让雪封自乱阵脚。
  虽说宫内宫外眼线甚多,但傅疏将禁庭守的固若金汤,尤其是太子的长秋殿,鹤柳风曾要进去查探,都被傅疏安排的人给一举重伤。
  如今皇帝式微,太子无国玺而继位不正不顺,皇室宗亲虎视眈眈。
  雪封内乱外患,才是他们现在最想看到的场景。
  鹤柳风日复一日地给皇帝下毒,每日只在饮食中添加少量的一点点,于身体并不会有剧烈反应。
  但时间一长,毒入骨髓,就再无救治可能。
  渐晚舟如今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胆子也越来越小,夜不能寐时生怕叛军杀入禁庭砍掉他的头颅。
  他仅仅做了个乾清宫失物的局,蛊惑皇帝说出国玺失踪,好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渐晚舟竟就真的信了。
  果真和他那个废物儿子一样的蠢货,不堪大用。
  他低垂着眉,询问:“王君,这月的药…”
  薄奚丢了个锦囊给他。
  鹤柳风松了口气, “多谢王君。”
  “宫内四乱。”薄奚慢声开口, “必要时候,护他周全。”
  鹤柳风捏丸药的手紧了紧。
  一切进展都朝着与“登极”原著中同样的剧情走向,但唯独这个太子渐眠,是他始料未及的变数。
  似乎不知从何时起。
  这个废物太子就变了。
  他再也没有无故责打惩治宫人,也没有像从前那般奢靡无度只知挥霍。
  唯一不变。
  就是他那更胜从前的跋扈。
  从上次见,他轻飘飘就喊自己在大雪殿前罚跪,面上的表情都无辜。如果说薄奚是一柄已经开刃的利剑,那么渐眠就是背后阴人的毒蛇。
  他在想,会不会渐眠也是穿书者。
  这个想法从很早之前就在他的脑中徘徊过,但最终还是被否认。
  在“登极”原著中,太子渐眠的最后结局是被剁去手脚,做成人彘。如果渐眠当真是穿书而来,定会竭尽全力改变命运,将薄奚斩杀于萌芽之中。
  但他没有。
  不光没有,甚至在外人眼里,薄奚一度成为了太子殿下的男宠。
  何其不公。
  他被薄奚当做棋子,而渐眠却被他捧在掌心。
  他不是看不出薄奚对他的重视,他连窥探都觉得妒火中烧。
  他比谁都希望渐眠死。
  而偏偏薄奚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他要他护渐眠周全。
  这句话的潜意思再明白不过,渐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鹤柳风也别想独活。
  他迟迟未应。
  薄奚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如炬如芒。
  鹤柳风一悚,将将反应过来,垂首回道:“是,王君。”
  鹤柳风刚要告退,就见这帐中的支柱上不知何时跑进来只猫儿,猫浑身雪白的一只,两只眼睛是幽幽的蓝色,见人看过来,竟也不生畏怯,娇娇地叫了声。
  鹤柳风最讨厌猫了。
  他一个跃起,就将那只猫抓了下来,他想要扔进铜盆中,薄奚却在此时开口:“出去。”
  鹤柳风抓着猫,那猫遇到威胁,尖锐的爪子一下挠在了鹤柳风手上。
  他下意识就要摔死它。
  用力一掷,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薄奚卸去力道。
  他挟住他的肘腕,借力一推。
  鹤柳风听见一声沉沉地“出去”。
  视人命如草芥的薄奚竟会怜惜一只畜生?他感到不可思议。
  营帐中。
  那只猫警惕地缩在角落里,薄奚也不去管它,过了半会儿,它便放下戒心,又跑出来。
  在薄奚眼前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好像知道方才是薄奚救下自己,不会拿自己怎样。
  他看着这只雪白的猫儿,自顾自地, “我也有一只猫。”
  那只猫摇着尾巴喵喵叫。
  “他刁蛮又跋扈,可是我却很喜欢。”
  *
  宫内。
  动乱比预想中要来的更早。
  皇帝称病不朝,傅疏昏迷不醒,朝中无主,人心各异。
  渐眠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
  他就守在傅疏榻前,一刻不曾离去。
  枢日每每看到,都不禁感叹,虽说这小殿下自小便给大人闯下诸多祸端,但真到了这时候,竟也是顶顶的情深义重,就是喂水喂药都不曾假手他人,比亲子还要孝顺恭敬。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
  若是让渐眠知道他将自己比作傅疏的儿子,指不定又在背后想些什么坏点子捉弄他。
  渐眠之所以守在傅疏身边,也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情深意切能一概而论。
  他深知现今傅疏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傅疏身死是雪封衰败的开始,他虽扭转了傅疏撞柱自戕的结局,却保不齐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在心里隐隐觉得,不管他这只异世界的蝴蝶如何煽动,事件终究以不可抗力的趋势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