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咱们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啊!”苏辙不禁叹了口气。
在京城的话,旧吏转为皇家警察、检察员已经是非常常见的,就是因为在京城有皇帝和司马光的加持,大家都看好公检法。
如今没有人来,那无疑是从侧面说明,河中府的旧吏暂时还不太看好公检法,亦或者说在观望中,他们这些老油条可不像街边那些小摊主,他们还是知道许多内情的。
但是,观望的只是少数,大多数旧吏是不愿意加入公检法的,这本是属于他们的权力啊!
思索一会儿,苏辙又道:“虽朝廷有冗官之祸,但我们检察院可不收那些懒散、没有志向之人,不管他们,直接招人。”
正当这时,王申突然跑了进来,微微喘气道:“苏检察长,下官方才听闻警署抓到一个贩卖私盐的人。”
苏辙愣了下,好奇道:“警察抓贩卖私盐的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王申道:“但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阴谋?”
苏辙微微一惊。
“据说是有人向马队长通风报信,而且贩卖私盐之人不是一个商贩,乃是一个盐户。”
妫乡。
在一个小农院门前,一对夫妇泪流满面地跪地拜谢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老者身旁两个仆人,立刻上前,将这对夫妇扶起。
这周边还有着不少村民。
这对夫妇正是吴雷夫妇,自从他们回到妫乡后,不但没有引人鄙视,反而得到不少善人的帮助。
此时,一辆马车悄悄从不远处的道路经过。
车内坐着一男两女,正是张斐与他的两位娇妻。
忙完那场官司后,张斐今儿带着两位娇妻,来这野外游玩,顺便来妫乡看看吴雷夫妇。
“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高文茵神色动容地说道。
张斐笑道:“若是好人多的话,夫人也就不会被这一幕所感动。”
许芷倩立刻道:“虽然他们此番相助,可能另有目的,但也不少乡绅是大善人,尤其是那些从朝中退下来的大官。”
张斐问道:“是吗?”
许芷倩直点头道:“一般乡里的大地主,往往都只是装模作样,因为他们都是靠着放贷,兼并乡民土地而成为大地主,又如何会大发善心去帮助别人,可是告老还乡的官员就不一定了,他们的家财,都是来自俸禄,故而在乡里都是乐于助人。”
张斐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车外的李四突然道:“三哥,前面那人好像是蔡知府。”
“是吗?”
张斐立刻掀开车帘,但见河边站着四人,正是蔡延庆、卓群,以及两个仆从。
张斐与许芷倩下得马车,走了过来。
见到彼此,双方似乎都不觉意外。
一番行礼后,蔡延庆笑呵呵道:“张庭长果真是名不虚传,此番判决,不但令人心服口服,更为关键的是,还给予吴张氏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要知道之前此案是有争议的,有支持吴张氏的,也有不支持的。
即便当时蔡延庆给出同样的判决,只怕吴张氏回到家,也会遭人非议,甚至难以在此地生存下去,而绝不会向如今这样。
这一点令蔡延庆尤为叹服。
“蔡知府过奖了。”
张斐谦虚一笑,又道:“其实我之所以重审此案!”
蔡延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怕实话与你说,在此之前,我也认为你是在针对蔡某,若是审得不好,我自也不会善罢甘休,而如今只能说蔡某技不如人,也令蔡某明白,为何朝廷推崇这公检法,蔡某心中并无任何不快,张庭长也莫要多想。”
张斐拱手道:“蔡知府海涵,张三佩服。”
“哪里!哪里!”蔡延庆又问道:“但是有一个问题,蔡某还未想明白,不知张庭长可愿解蔡某心中所惑?”
张斐忙道:“蔡知府请说。”
蔡延庆道:“这般审案,虽有诸多好处,也远胜于之前,但是这也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财政上恐怕难以为继。”
张斐笑道:“蔡知府无须为此担忧,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蔡延庆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沉吟少许,道:“听闻当年蔡知府是临危受命,来到这河中府的。”
蔡延庆只是抚须一笑。
张斐又道:“当时河中府的财政一定不太好吧?”
蔡延庆点了点头。
张斐又问道:“敢问蔡知府,又是什么原因,使得河中府的财政渐渐有起色的?”
“那是因为!”
话一出口,蔡延庆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不是先有财政,才有安定的,而是先有安定,才会有财政的,如果公检法能够良好的执行,那么州府所得财政,必然是要胜于以往,公检法所增加的支出,将迎刃而解,无须太多担忧。”
蔡延庆点点头,“你所言虽有道理,但河中府的情况就如同一团乱麻,是剪不断,理还乱。”
张斐笑道:“我们公检法追求的不是快刀剪乱麻,而是慢慢去梳理,就如同我们的审理一样,充满着耐心。”
正聊着,但见一人快步往这边行来,牛北庆立刻护着张斐身旁。
如今张斐出门,是一定带着龙五和牛北庆,同时还有几个高手。
蔡延庆忙道:“阁下勿慌,是我的人。”
但见那人在蔡延庆耳边嘀咕了几句。
蔡延庆听得眉头一皱。
张斐心中好奇,但也安耐住没有过问。
“我知道!”
蔡延庆点点头,使退那人,又向张斐道:“这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来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韭菜也不是这么割的呀!
不是什么大麻烦,蔡延庆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便道出整件事情原委。
再多的意见,他也没法给。
他能做的,也只有像如今这样。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张斐,他兴许都不会跟张斐说。
“难啊!”
蔡延庆望着张斐远去的马车,不禁感慨一声,又微微皱眉道:“想不到他们出手这么快。”
卓群苦笑道:“如此类事,比比皆是,毫不费力,也许喝杯茶的工夫就能够安排好。但是对于皇庭而言,处理这种案件,只会让自己左右不是人。他们何乐不为。如这种斗法,皇庭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车内。
之前吴雷夫妇带来的开心和感动,此刻已是荡然无存。
张斐见许芷倩是愁绪满面,一语不发,而她的情绪也影响到高文茵,弄得高文茵也是忐忑不安。他轻轻握住许芷倩的玉手,“如这种事,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许芷倩一怔,眼帘稍抬,瞧他一眼,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也许也许司马学士才是对的。”
张斐饶有兴趣地问道:“怎讲?”
许芷倩道:“为什么不管是王学士,还是我们,总是会觉得寸步难行,就是有财政这一座大山压在我们身上,以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拿盐户来说,其实蔡知府也想减轻他们的负担,但是若减轻他们的负担,就会使得财政收入减少,上面就会怪罪,他也能用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法。
所以,所以我觉得哪怕王学士要变法,也应该先减少财政支出,减轻百姓的负担,如此才能够变法成功。”
说到这里,她又努了下嘴,“但是这又不可能,范公当初就是这般想的,结果也是失败了。”
张斐笑道:“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许芷倩瞥他一眼:“你说得不会是咱们吧。”
“对啊!”
张斐点点头。
许芷倩道:“贪官污吏,咱们可以抓,但此事的原因并不完全在那些贪官污吏,而是朝廷,我们若是置若罔闻,那就是渎职之罪,可若严格之法,那就是助纣。”
说到这里,她赶紧闭嘴。
张斐呵呵一笑道:“你难道忘记,咱们也可以判定朝廷违法么。”
“啊?”
“伱不会忘记,咱们第一次夫妻档,就是状告朝廷么。”
“但是这不一样,这会影响到财政。”
“那是财政的问题,又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是司法问题,朝廷养那么多官,是干嘛用的。”
“?”
许芷倩道:“但是若严格执法,也应该判处盐户死刑。”
张斐笑道:“无论是判死刑,还是判无罪,这都得审过才知道,这就是咱们来这里的目的。”
许芷倩笑着点点头。
警署。
但见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一个皇家警察的袖子,哭喊道:“皇家警察,我求求你了,你就饶过我夫君一回,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那皇家警察道:“真是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到底是否放人,也不是咱们说了算,这得到时等到皇庭判决。”
那妇人忙道:“那那能不能先放我夫君回去制盐,要是到时交不了盐,我我这一家老小可全都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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