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道:“那些士兵拿到盐钞,必然是去购买粮食等货物,这极大推动盐钞交易中的作用。”
元绛道:“但是这也有可能导致滥发盐钞,尤其是朝廷急需的钱的时候。”
张斐道:“我们皇庭可以制止这一点。”
其实这才公检法的真正的作用和价值,公正审几个案子,影响是很小的。
真正价值,都是在无形中的。
比如说商业,其中盐钞、盐债,这些在公检法的加持,这威力是无穷无尽的。
而就在元绛与张斐商议之时,那边苏辙也在暗中与王韶、郭逵沟通,军营中那些害群之马,还有脸来申请赔偿,这留着何用。
你们裁军的时候,得注意一点,可别裁完之后,尽留一些害群之马。
这对于郭逵、王韶而言,真是锦上添花。
他们立刻在永兴军大本营,召开会议。
基本上河中府的将领全部到齐,其中还包括种谔、种诂、折继祖等边境统帅。
郭逵坐在上座,面容严肃,目光一扫,气氛顿时变得肃然。
“诸位可知,本官今日为何要找你们来?”
“下官不知。”
秦忠寿略显忐忑道。
郭逵不怒自威地说道:“检察院那边查到一些在军营里面混吃混喝之人,竟然还腆着脸去检察院申请索赔。”
此话一出,一些将领就已经开始冒汗了。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他们的亲戚多多少少都有在军营里面挂个名,白领军费。
郭逵又道:“原本检察院是打算要起诉那些人。”
去皇庭起诉?
一些将领甚至都已经开始在发抖。
就皇庭那审问流程,不可能给他们留底裤的,虽然皇庭不清算旧账,但他们官途肯定也到此为止。
真是要命啊!
郭逵瞧了那些人一眼,又道:“不过被我给劝阻了,毕竟如今裁军在即,检察院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我也向检察院保证,会将这些人全部清除。”
说到这里,他又扫视一眼:“我不想让大家都难堪,到时我会宣布士兵们可以自主申请退伍,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日,将那些混吃混喝的害群之马,全部清除军营,让他们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另外,你们要明白一点,裁军不仅仅是涉及到士兵,还包括将官在内,你们别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一个月后,还让检察院查到有害群之马,藏于军营,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都听明白了吗?”
“末将听明白了。”
几个将官下意识回答道。
秦忠寿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否包括那些年老体弱者?”
郭逵道:“这些人我会另有打算的,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将那些害群之马给清除掉。”
那些年老体弱者,一眼就看得出,是很好清除的,关键就是这些混子,都很年轻,哪里看得出。
这对于郭逵、王韶而言,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试想一下,如果这些将官将自己的亲戚都清除军营,他们还会容许别人混吗?
我不占这便宜,你们也休想占。
“是。”
这些武将们,是挤着冲出大本营,如果因为这点事,就将自己的职位给丢了,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就在当天,不少混子兵,是打着飞腿赶到检察院,抱着大腿,要求退回自己的诉讼。
不告了!
咱不告了!
这些人全都是关系户,其实他们都是有门路的赚钱的,就只是在这里挂个名,等于是白捡钱,不捡是傻子。
如果被告上皇庭,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个个怕得要命。
检察院都还没有去刁难他们,只是说要找找,让他们过些时候再来,但他们死活不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们今天要是不将状纸退给我们,那我们回去就会被打死的。
你们不给,我们就不走了。
此时,苏辙倒是没有功夫搭理他们,因为那边元绛与张斐暗中商量好之后,正式向之前那五百名士兵的索赔,提出自己赔付方案。
首先,不计利息,一个月一贯钱,以钱币和盐钞为主,粮食为辅,从下个月开始发放,凭借兵籍从提举常平司领取。
并且,确保盐钞能换取等量的盐。
那些士兵当然答应,因为他们之前就没有想过这钱,只是瞅着陈光眼馋,能给就真的不错,分期就分期。
最终,在皇庭的主持下,转运司与检察院、法援署达成和解,并且签订一份赔偿契约。
而这份契约,将为今后索赔提供判例。
因为转运司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毕竟目前才五百名,一万贯左右,但转运司的理由,是会影响到官府正常运作,故而选择分期赔偿,而且不计利息。
官府可以这么干,百姓欠官府的钱,也能这么干,如果百姓欠官府的钱,都可以分期偿还,欠地主的钱呢?
当然,最最最最关键的是,士兵将与公检法绑定。
既然是分期赔偿,士兵肯定还得依仗公检法,单凭他们肯定是斗不过官府的。
那他们必然会拥护公检法的。
这将为公检法在西北全面推广,铺平道路。
第五百六十三章 藏不住了
检察院。
“检察长回来了。”
见到苏辙入得屋来,陈琪、王申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
“检察长,谈得怎么样?”
“已经全部谈妥了。”
苏辙点点头,又道:“我与张庭长也商量过,今后咱们只需将名单和证据递上,皇庭方面会询问转运司的意见,若无问题,就直接照此例判决,无特殊情况,则无须再开庭审理。”
陈琪道:“但是往后官府那边可能不会给士兵提供太多证据。”
之前那五百名士兵之所以非常顺利,就是因为军营、军资库主动将证据交给他们。
苏辙笑道:“往后我们可以直接去军资库那边调查即可。”
说得是云淡风轻。
今时不同往日。
公检法已经彻底站起来,官府那边暂时肯定不敢再刁难他们检察院,也不太可能会在账目上做手脚,因为之前那些账目,多多少少也都涉及到一些贪污腐败,但是公检法都没有去追究。
若还在账目上做手脚,岂不是犯傻么。
皇庭只是不清算旧账,但你若动手脚,那可就是新账。
陈琪、王申等人是同时松得一口气。
可算是度过这最难的阶段。
苏辙突然问道:“对了!有多少人来放弃起诉?”
陈琪、王申相觑一眼。
“检察长不妨猜猜看。”陈琪高深一笑道。
苏辙沉吟少许,“一千人左右。”
陈琪苦笑道:“要翻上一番。”
“两千人?”
苏辙震惊道。
目前他们收获状纸只有五千份,这可是将近一半了。
王申急忙解释道:“倒不是说五千份状纸中,就有两千个关系户,挂名军籍的关系户大概是一百人左右。其余的都是那些心虚之人,他们平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务正业,见到那些关系户恁地紧张,他们也都感到害怕。”
苏辙都笑了,“也就是说,五千人中,就有两千多个害群之马?”
陈琪点点头,“真正能够打仗的,多半都集中在边走,河中府的禁军,确实!”
苏辙是喃喃自语道:“没错!咱们做得没错啊!若不裁军,国将危矣。”
这真是太可怕了。
其实早已经有势力说明了这一点,庆历时期,在宋朝与西夏一战中,当时禁军是屡战屡败,战绩最好的竟然从边境招募来的民兵。
这就是王安石要推保甲法的原因,保甲法其实就一个核心,大规模动用民兵。
傍晚时分。
几个喝得微醺的汉子,踉踉跄跄从一家酒馆中出来。
“哎哎哎!几位客官,你们还没有付钱?”
一个酒保从里面追出来。
“什么?”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猛地回过头去,怒目瞪向那伙计,“老子今儿心情不好,你这雏鸟可别惹怒了老子,小心老子将你的手给折了?”
那酒保吓得一怔,那泪水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哆哆嗦嗦道:“小小人只是提醒一下各位大哥,这,这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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