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被杀之后,汪兴朝一定会大动干戈。”秦逍皱眉道:“他已经死了快一个月,按道理来说,汪兴朝早就该为他举办丧事。汪东骏是他的爱子,要操办丧事,肯定也是大张旗鼓,不至于毫无动静。”看着唐蓉眼睛道:“蓉姐姐,连你这边都没得到消息,难道这事儿不奇怪?”
唐蓉也是疑惑道:“不错,按照东北的习俗,汪东骏的丧事早就该办了,不至于没有丝毫风声。而且这样的大事,即使不是四处传扬,以辽东那边当铺的耳目,也应该打探到一些消息,不可能不告诉这边。”想了一下,才道:“只有一种可能,汪兴朝封锁了汪东骏的死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为何要这样做?”秦逍奇怪道:“不发丧,就无法入土,汪兴朝肯定不会悄无声息草草就将他的爱子葬了。既然没有发丧的消息,就证明汪东骏还没有下葬,都说入土为安,汪兴朝难道一直不让汪东骏落葬?”
第1113章 杀僧
唐蓉若有所思,微微摇头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我们无法判断。我会让人暗中详细打探,瞧瞧汪兴朝到底意欲何为。”随即蹙眉道:“你刺杀汪东骏,有多少人知道?”
“屈指可数。”秦逍道:“汪东骏手下那些护卫,都不曾见到我。”
唐蓉道:“你在真羽部与汪东骏结仇,汪东骏却在回程途中被人刺杀,汪兴朝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你,只怕早就已经暗中调查刺杀汪东骏的凶手。”
“那是自然。”秦逍道:“汪兴朝怀疑凶手是我,那是理所当然。不过我这边也做好了应对,在时间上他抓不到证据。”
唐蓉微点螓首道:“你做好了应对自然没错,不过汪兴朝何等狡诈,岂会轻易背你所骗。你这边的应付越是无懈可击,他反倒越是怀疑,即使最终拿不到证据在手中,只怕也会将丧子之恨算在你的头上。”
秦逍淡淡笑道:“我虽然与他尚未谋面,但从我走出榆关来到东北那一刻起,他就视我为敌人,无可更改。”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唐蓉轻叹道:“渤海莫离支渊盖建的爱子命丧你手,如今安东大将军的独子也同样死在你的手里,这两人心中自然是要杀你而后快。”
秦逍神情变得冷峻起来,唇角泛起寒意,却不说话。
辽东辽阳城东北角不到一百里地,有一座雾松山,山上遍布云杉、红松、冷杉等树木,居高俯瞰,白茫茫一片,寒冬时节,每天除了正午一段时间,大多数时候整座雾松山都是雾气蔼蔼,放眼望去,白雾袅袅,宛若仙境。
山中建有一座高塔,被称为忠烈塔,其名的缘由很简单,在这座七层的高塔中,其中有四层供奉着无数的忠烈灵位,这些灵位清一色都是辽东军的将官灵位,神圣肃穆。
当年武宗皇帝东征,虽然打的渤海国伏地称臣,但双方激战多年,也都是死伤惨重,东征之中战死的帝国将士不在少数,武宗皇帝特意下旨在辽东建造一座忠烈塔,将众多帝国的忠魂供奉在这忠烈塔中。
忠烈塔的顶层,一扇窗户打开,外面挂着一串风铃,寒风吹过,风铃“叮铃”作响,清脆无比,声音也是远远传出。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双手背负身后,站在窗边,居高俯瞰。
忠烈塔建于雾松山最高处,站在塔顶,自然是一览众山小。
男子身着锦服,外披狼毛大氅,年过五旬,皮肤黝黑,神色虽然平静,但那一双眼眸确实冷若寒星,不怒自威。
在他身后几步之遥,放着一张棋盘,一名黑衣老僧盘膝而坐,年过六旬,白须飘飘,一只手捻着一颗黑棋,正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若有所思。
“将军的棋术又精进许多了。”良久之后,黑衣僧放下手中的棋子,叹道:“大势已定,老僧就算能够勉强应对,却也改变不了大局,这盘棋,老僧甘愿服输。”
窗边男子这才回过身,淡淡一笑,道:“不是我的棋术精进,是上师的心肠越来越软了。还记得早些年,上师在棋局上锋芒逼人,每一手都暗含风雷之势,那些不经意的棋子,最终却都成为奇招,妙不可言。”顿了一下,才叹道:“可上师如今出手平和,处处给人留活路,与当年那个人鬼共惧的‘杀僧’越来越不一样了。”
“也许是太老了。”黑衣僧看者那男子道:“老僧和将军这一生所经历的实在太多,生生死死,分分合合,这一路走过来,再回头时,有些事情也该看破了。”
男子苦笑道:“不错,我今年五十有六,却已经是白发渐生,再有四年,就是花甲之年,那些寻常百姓到了花甲之年,已经可以儿孙满堂,能享天伦之乐。”也不关窗户,走到黑衣僧对面坐下,平静道:“本来再过几年,我也准备放下手中的担子,该让年轻人来担起重担了。我都打算好,退下来之后,就养花逗孙,不理他事,平平安安度过晚年。无聊的时候,跑到这里来,与上师下下棋、喝喝茶,何其悠哉。”
“你辛劳半生,也该歇歇了。”黑衣僧道。
男子淡淡笑道:“只可惜上天并不给我这个机会。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安东大将军,自然是无所不能,但又有几人知道,安东大将军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十七年前,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重病无治,死在自己的怀中,她临走之前,只求我一件事,便是让我好好照顾东骏,可是连这件事情我都没能做好。”
“将军无需自责。”黑衣僧道:“生死皆有命数,怪不得将军。”
身披狼毛大氅的男子,自然就是在东北让人谈之色变的安东大将军汪兴朝。
此刻的大将军,看上去颇有些憔悴。
“上师通晓命数。”汪兴朝凝视黑衣僧的眼睛,轻声问道:“依上师之见,我的劫数是不是该到了?”
黑衣僧却是显得异常平静,缓缓道:“将军如果此时身退,远离红尘,那就谈不上什么劫数不劫数。如果将军始终看不穿,被红尘牵绊无法可退,这本身就是劫数。”
“上师所言极是。”汪兴朝点头道:“不过对我汪家而言,能有今日,本就是逆天改命而来。天定的命数,我们从来不会屈服,我命由我不由天。”
黑衣僧双手合十,清唱一声佛号,闭目不言。
“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汪兴朝淡淡一笑,道:“可是如果真的放下屠刀,只怕立刻便要下阴曹地府了。我们这些人,杀的人太多,手上满是鲜血,欠下了太多的血债,放下手中刀,就只能引颈待戮。”抬手指着棋局上一枚棋子,道:“上师甘愿认输,只因为我这枚落子充满杀意,接下来的对弈,必定是惨烈至极,而上师身在佛门,心肠已软,并不愿意与我绞杀下去。”
黑衣僧睁开眼睛道:“将军性情坚韧,哪怕面前是血海刀山,自然也不会退缩。”
“不错。”汪兴朝目光如刀,淡淡道:“这局对弈,我落子逼迫,上师不愿绞杀,弃子服输。可是在现实的时局之中,我所处的位置就是上师现在的处境,朝廷落子东北,从一开始就杀意凛然。上师弃子认输,无非只是输了一局棋,很快可以重新再开一局,可是对我而言,一旦低头服输,便再也没有再来一局的机会。”
黑衣僧微一沉吟,才缓缓道:“将军觉得朝廷是在逼你进绝境?”
“不是朝廷,从来都不是朝廷。”汪兴朝叹道:“上师其实看的应该很清楚,让我不能弃子认输的从来都不是朝廷,而是我身边那些骄兵悍将。今日之东北,就是悬在空中的钢丝,我踩在钢丝上,没有回头路,身后都是刀枪,他们逼着我只能往前走,钢丝的尽头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可是我们只能一直走下去。”
黑衣僧也是轻叹道:“今日之局势,怪不得将军。这么多年下来,辽东军已经不只是镇守东北的兵马,而是附在东北四郡身上的吸血虫,一旦喜欢上了这种吸血的感觉,就乐此不彼,谁也无法阻止。”
“所以无人可以改变现状。”汪兴朝缓缓道:“我这个大将军如果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第一个就要被他们献祭。”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所有人为敌?我与他们本就是难以分割,既然无法回头,就只能带着他们往前走。京都龙椅上的那个女人看得很清楚,她知道如果这边一直走下去,迟早会裂土称王,所以才往东北落下一枚棋子,对她来说,也许只是最后的挣扎而已。”
黑衣僧皱眉道:“将军真的准备自立?”
“不到万不得已,我当然不会走这条路。”汪兴朝神情冷峻:“只是那枚棋子的性子也太急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张口咬下辽西,等他在辽西站稳脚跟,接下来必然会向东边步步紧逼,如此一来,不管我愿不愿意,两军必将分出一个高下。龙锐军的那面旗子,是皇帝钦赐,这就让龙锐军代表着朝廷,无论以什么理由向龙锐军发起攻击,在朝廷眼中,我们辽东军都是谋反,是叛军,所以出兵攻打龙锐军的那一天,就是辽东军自立的那一天。”
黑衣僧道:“将军,秦逍在辽西肆无忌惮,是否就是明白这个道理,迫使将军对他动手?”
“他们控有辽西,拿下榆关,背靠幽州,一旦打起来,进退自如。”汪兴朝冷笑道:“所以有了现在的时局,他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就等着我们动手。”
“幽州各部集结起来,能有近万兵马,幽州北境驻守着北方四镇的怀朔镇,一旦东北发起战事,朝廷给辽东军扣上叛军的名号,幽州和怀朔恐怕都会调兵出关增援秦逍。”黑衣僧缓缓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将军万不可轻举妄动。”顿了顿,才继续道:“大唐周边诸多势力蠢蠢欲动,南疆慕容,西陵李陀,北边还有杜尔扈铁瀚,这些势力对大唐都是威胁,现在就等谁先动手,而第一个动手的一定会招来朝廷的猛烈打击,所以将军这边,绝不能为众人先。”
第1114章 出山
汪兴朝含笑点头道:“上师所言极是。秦逍咄咄逼人,搞出军械案,大肆牵连,先是拿下榆关,如今又以此为借口,对广宁军大动干戈,照现在的势头,不出两个月,我们在辽西的势力就要被他连根拔起。为此军中诸多将领都是怒不可遏,屡次请战。”
“一时激奋只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黑衣杀僧平静道:“秦逍是皇帝的宠臣,皇帝对他的性情自然是很了解,此人杀伐果断,而且胆大包天,将此人派往东北,明摆着是要挑起事端,辽东军如果被他激怒,轻举妄动,也就正中皇帝的阴谋。”
汪兴朝问道:“上师觉得我们要忍气吞声?”
“那倒不至于。”黑衣杀僧平静道:“其实秦逍在东北咄咄逼人,对将军来说未必是坏事。”
“请上师赐教!”
黑衣杀僧道:“将军这些年待麾下的将士实在太过宽容,这也导致辽东军的军纪涣散。如今龙锐军在东北咄咄逼人,这也让辽东军近百年来第一次受到威胁,有了对手。龙锐军目前的实力虽弱,但将军却必须夸大他们的威胁,让辽东军上下心存忌惮,如此一来,将军正可以借此机会整肃兵马。”微顿了顿,才缓缓道:“大唐危机四伏,将军麾下的辽东军也不能再松弛下去了。”
“上师言之有理。”汪兴朝颔首道:“我的心思,与上师不谋而合。”
“将军虽然不可轻举妄动,但战事随时可能发生。”黑衣僧道:“整军备战也是不可再迟延。”
汪兴朝微一沉吟,才道:“以龙锐军为对手,整军备战,这自然是良策。不过朝廷借助秦逍在东北大动干戈,如果我们视若无睹,只会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可能导致东北的局势出现更不利于我们的变化。”单手握拳,目露杀意,轻声道:“他是一头要咬人的饿狼,绝不能让他继续在东北为所欲为。”
“将军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汪兴朝微微点头,目光冷厉:“避免局势恶化甚至走向战事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此人。龙锐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青州残部,王母会众,甚至还有姜啸春那支骑兵,他们之间不可能团结一心,如今都只是因为秦逍有皇帝这个靠山,才拼凑在秦逍麾下,只要此人已死,立时就是一盘散沙。”
“将军觉得只要秦逍一死,就可以避免战事发生,减少伤亡?”黑衣僧问道。
汪兴朝道:“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黑衣僧双手合适,轻诵佛号。
“我不会强人所难。”汪兴朝叹道:“上师受佛法洗礼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铁血杀僧,所以如果你不想出手,我绝不会为难。”
黑衣僧叹道:“将军已经决定了?”
“于公于私,我都有杀他的理由。”汪兴朝神色冷峻,凝视着黑衣僧。
黑衣僧沉吟片刻,终是道:“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当年如果不是大将军庇护,老僧的白骨只怕都已经化成灰。”一双眼眸深邃无比,道了一声佛号,才继续道:“将军是想让老僧直接取他性命?”
“如果只是要取他性命,我自己都可以亲自出手。”汪兴朝眼眸之中满是怨毒之色,缓缓起身,走向塔楼一角,在角落处,竟然放置着一副棺材,用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棺盖尚未合上,里面铺着最柔软的黄色锦缎,一具尸首躺在其中,身着华美的服饰,头戴金冠,尸首的脸颊甚至不显苍白,乍一看去,宛若沉睡一般。
尸首一圈,放有冰袋。
汪兴朝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凝视着尸首脸颊,眼眸中满是痛苦之色,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尸首的脸颊,但咫尺之遥,却还是停住,收回手,也没有回转身,只是森然道:“我要他活着到这里,我要在这里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只有如此,方能让东骏瞑目。”
“将军已经确定是秦逍刺杀了大公子?”
汪兴朝淡淡道:“我那位叔叔以为找叱伏卢人做替罪羊,就能给我一个交代。东骏的伤口,已经告诉我凶手绝不可能是叱伏卢人。东骏在武道上的造诣虽然不深,但自幼服食各种药材,再加上时常用药水浸泡,耳目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盯着棺材中汪东骏的尸首,虽然已经让缝尸匠将脖子上的伤口缝上,却伤痕却还是能够看得清楚,沉默好一阵子,才继续道:“他是被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制住,尔后被人从后面割断了脖子,以他耳目之聪,即使是三品修为,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而不被察觉。”
“将军早就判断出刺杀大公子的凶手至少是中天境?”
“是。”汪兴朝冷笑道:“叱伏卢部,何来三品修为的武者?东骏在真羽部与秦逍发生冲突,秦逍睚眦必报,东骏之死,与他又怎能脱得了干系?”
黑衣僧清唱一声佛号。
“秦逍身边爪牙甚多,此人也是狡诈异常。”汪兴朝道:“我本想亲自出手,将他带回忠烈塔,在东骏面前再行处决了他。可是我心中清楚,以我现在的修为,还做不成此事。”终于转过身来,向黑衣僧拱手道:“上师已经踏入大天境,七品修为之身,来去如风,除了上师,没有其他办法能将秦逍活着带到忠烈塔。数年前,上师就已经决定,此生就守在这忠烈塔内,一心修佛,再不离开雾松山。”
黑衣僧只是双手合十,并无说话。
“如果不是丧子之恨,我也不会恳请上师出山。”汪兴朝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恳请上师相助,只要活着带回秦逍,此后便再也不会叨扰上师!”说完,深深一礼。
黑衣僧平静道:“老僧说过,如果当年不是大将军庇护,老僧现在只不过是一抹尘土。大将军只需要老僧带回秦逍,并不要老僧出手杀人,这已经是为老僧考虑。”缓缓起身来,走到那扇打开的窗边,寒风自窗外袭来,黑衣僧白须飘动,他一双漆黑的眼眸俯瞰雾松山,雾气蔼蔼的山林飘渺如仙境,他的声音也是平和异常:“老僧六十有四,已过花甲,只想余生研习佛法,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能够下山为大将军效命了。”
汪兴朝想利用黑衣僧活捉秦逍,这事儿秦逍自然是一无所知。
对他来说,眼目前手头上的事情远比去猜测汪兴朝为何隐瞒爱子之死重要的多。
这一次精心设计,该达到的目的几乎都已经达到,首要的便是控制了广宁城,而且拿下了榆关。
榆关守军在接到淳于布的军令之后,终究是将关隘交到了宇文承朝的手里,宇文承朝按照秦逍的安排,留下四百兵士交给耿绍,由耿绍领兵暂且驻守在榆关。
榆关咽喉之地,重要无比,秦逍自然要选择一名忠诚无比的将领帮助自己镇守,耿绍与他在白虎营相识,同生共死的兄弟,而且耿绍为人仗义,办事却又踏踏实实,由耿绍镇守榆关,秦逍自然是十分放心。
至于宇文承朝,乃是秦逍身边的头号战将,秦逍仰仗大公子的地方还很多,自然不会让他死守在榆关那头。
时当黄昏,秦逍身在广宁城西门外,望着官道上渐渐靠近的队伍,嘴角泛起笑容。
昨日就已经接到禀报,朝廷派来的钦使已经在姜啸春的护卫下,抵达榆关,只因天色已晚,所以留在榆关那边歇息一晚,今日一早赶路过来。
姜啸春派了两名骑兵先回城禀报,估摸着应该在今日黄昏时分抵达,而秦逍也派人告知了宋清源,黄昏时分,率先来到城外迎候。
“宋大人知道钦使抵达,也不出来迎迎?”秦逍抬头看了看天色,含笑向宇文承朝道:“他的病还没好?”
宇文承朝憋住笑,道:“听说到今天都起不来床,将军派人送过去的两棵人参,他倒是留下了,还说等病好之后,在亲自向将军道谢。”
“看来这位宋大人算是一个聪明人。”秦逍笑道:“这几天他因病无法侦办案子,现在好了,钦使抵达,几桩案子都由钦使接手,他也不用再辛苦了。”
宋清源劝说淳于布下达手下兵马撤出榆关的军令后,当天晚上就受寒患病,躺在床上起不来,这一下子无论军械案还是劫银案都不能侦办审讯,涉案人员也只能暂且收监扣押。
“将军!”姜啸春领着队伍靠近,见到秦逍亲自等候,拍马上前来,翻身下马行礼。
秦逍却已经笑着上前扶住,道:“姜朗将,这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
“不敢。”姜啸春看上去心情也很好,笑道:“我们昨晚在榆关歇息,如今是耿校尉领兵镇守,末将便知道计划成功。将军运筹帷幄,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榆关收入囊中,实在是让人钦佩。”
秦逍道:“这都是大伙儿配合默契,如果不是朗将封锁了西边的通道,让榆关守军知道无路可走,他们也未必那般容易撤兵。”抬头望着靠近过来的队伍,道:“你护送钦使一路顺利抵达,这才是功劳卓著。”
他话声刚落,却听得队伍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爵爷,是我,你可没将我忘记了吧?”声音充满兴奋,一道人影正向秦逍这边小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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