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豆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他与外界联系的媒介。
据他所说,在不知多久以前的一个春天里,可可豆带着他的伴侣,来他的烟塔上筑巢、产卵。
他当时光顾着等日落,没去管他们这一个小家族,再意识到这里有一个小家时,只剩可可豆这一只乌鸦了。
它停在他看日落的窗前,向他表示收留它们一家的感谢。
之后,它又说道,它的伴侣被雀鹰咬死了,孩子也都夭折了,能不能让它一直住在这儿,它想守着和伴侣一起搭建的小巢,它愿意和他结契约,帮他找日落的地方。
德哈尔就这样答应了下来,为了它说的日落的地方。
可可豆也就有了永生的生命。
不过,这只乌鸦找了很久,找到德哈尔遇到了克洛丝,找到克洛丝帮它捡起了被风吹落的小巢,找到克洛丝给它起了个“可可豆”的名字……
它也没有找到日落的地方。
但是现在,德哈尔已经不是很执着日落的地方了,他没有放走可可豆,因为克洛丝喜欢它讲述的外面的世界,他也喜欢,他们就这么养着它了。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德哈尔。”克洛丝蹭了蹭他的手臂,困意袭来,她眯着眸子,咕哝道,“离开你,我会死的……”
她快睡着了,迷糊的状态下也不忘用夸张的话语,来安抚他经久未减的不安。
德哈尔嘴角勾起一抹笑,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明天再给我讲讲你之前的世界吧。”
“……好。”她彻底睡着了。
德哈尔在她带来的安心下,闭着眼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跟着她一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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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chapter72
克洛丝以前并不叫克洛丝。
她叫唐沛。
名字没有太大的寓意,只是在她母亲难产去世后,她的父亲在那所叫沛慈的医院名字里,随便取的一个字。
在唐沛看来,这个沛字,是颠沛流离的沛。
唐辞嘉把她送给了父母带,逢年过节总是钱比人先到,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身为父亲的唐辞嘉。
最好笑的是小学放寒假的那天,她和几个笑她野种的男孩子打起来了,他上前拉开她的时候,她还骂他,少管闲事儿。
她是半点没认出爹的样子来。
更何况他当时还带着个女人,女人牵着个男孩子,手里还抱个娃娃。
天知道以后她会变成个娃娃的话,她早就放下成见,和那个小屁孩儿一起玩过家家了。
至少早一点熟悉一下玩偶的身体结构,也不至于来到这里的时候,花那么大劲儿去适应这种类型的身体。
总而言之,后悔也无计可施。毕竟,她当年真的讨厌娃娃。
唐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孩子喜欢玩娃娃,她写作业的时候,男孩儿在她对面给娃娃梳头,晚上下楼喝水,男孩儿坐在沙发上给娃娃换衣服。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看到那个男孩儿和娃娃待在一起。
不过有一晚,是她和那个娃娃待在一起。
男孩儿突如其来的发烫,让全家人都很着急。所有人都去了医院,她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个人都没看见,除了那个娃娃。
靠在沙发上,碧蓝色的眼睛看着她,阴影下,上了红漆的唇向上扬着。
很丢人,她当即就哭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哭,也是第一次哭这么大声。
第二天一早,他们回来后,她第一件事不是质问他们,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家,而是叫他们扔掉那个该死的娃娃。
但他们拒绝了,唐辞嘉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可以说是很严厉,非要她给个正当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个小孩儿看着时,她说不出害怕两个字来,只撒泼地叫他们扔掉。
爷爷奶奶最是懂她的心思,拿过沙发上的娃娃凑到她面前,柔声劝她:“你看这个娃娃多像你啊,这么可爱,怎么能扔了!”
长发的发尾微绻,双颊红彤彤的,忽略掉头发的颜色,确实和当时的她很像。
但她不依不饶,坚决要扔掉这个娃娃。
男孩儿病还没好全,被她的大吵大闹弄哭了,所有人都忙着哄他去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这种情况出现得不多,却也总是没有结果的结束。
春节结束后那个玩偶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他们三个住在一起,她一直留在乡下。
为何说沛是颠沛流离的沛,主要还是因为爷爷奶奶的身体。
在奶奶去世没多久后,爷爷也病倒了。
为了让爷爷有个更好的环境养病,他们搬到了大伯家里。
在大伯家里住了没多久后,她变成了住校;住校没多久,爷爷也去世了,每次假期的住哪儿,是她唯一烦恼的问题。
大伯家对她还不错,但总归不是她的家,凡事都客客气气的。
她偶尔会借口出去玩儿,在朋友那儿住一晚,透透气。
唐辞嘉电话里一直没说什么时候来接她,她就一直这么客客气气地住着,然后期待着开学。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克洛丝从床上坐起来,她揉着眼睛往窗外看去。外面还是阴雨连绵,那株魔鬼藤旁边,黑色乌鸦正在轻啄自己的羽毛。
“早上好,可可豆。”
“早上好,克洛丝,今天的雨真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