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何其难,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求明哲保身。
金笼的圣女被推至大殿内,官员和他们的女眷皆感荒唐,仍能做到目不斜视,互相攀谈,或在舞池中跳舞。
路易从宴会开始,就没给出过好脸色,来参加的人起先不敢吵闹,精美的食物不敢多吃。
到换去万宝石皇冠,戴上珠宝减半的金缕皇冠的路易,阴沉着脸骂人:“都是哑巴吗?还是腿瘸了不会跳舞?”
“东西不好吃,就把厨师杀了。”
他拔了剑,爵位高的人带着女眷起了个头,开始往嘴里狼吞虎咽地塞东西。保个素未谋面的下贱厨师吗?他们没那么好心,怕的是路易杀了厨师也不痛快,给他们开膛剖腹把食物塞进去。
“欢乐”没过多久,神色不虞的新王又发话了:“吵死了。”
他们面面相觑,在乐手技术性地换成舒缓的音乐时,收敛了声音“作闹”给新王观看。
气氛的低迷持续到那位被关押的圣女,被六个侍女推进了大殿,他们的新王方露出一点笑容,从王位上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金笼旁。
仍是隔着笼子,路易伸出一只手,摊在伊芙琳面前,“跳舞吗?”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在一众同情、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里。
被攥紧的手连接着一股力气,将她拉近栏杆,一旁的侍卫上前为她开了锁。
出了金笼,路易带着她走进舞池,人群纷纷退到餐桌旁,隔着不远的距离小心打量他们。
伴随着突转直上的快节奏音乐,路易揽着她的腰贴近他。
在有着南方美神之国称誉的德罗索,延续至今的小圆步舞,同北蛮战神的斯特诺伐国,所传承的华尔秋蕾有着最明显的区别——大开大合。
这个舞种创造出来的开始,是为了纪念历史上的丰收之神华尔秋,和传说中的女战神蕾,以他们的名字合起来命名而成,美观的同时,亦不输气势。
后在允许女将上战场的斯特诺伐,衍生出独有的传统,便是在赢下一场战争后,由女将带领着士兵、骑士,在战场上拿着兵器跳华尔秋蕾,以此来纪念战争的胜利,祭奠死去的伙伴。
华尔秋蕾细分三种:民间、战场、宫廷。
德罗索的人不常见华尔秋蕾,在场的斯特诺伐侍卫看了良久,才分清自己家的新王拉着圣女跳的是三种结合。
伊芙琳·西西莉亚·德罗索,从上一任风雪圣女手中接过奥普拉垂额链,佩戴在眉心后,就接手了所有圣女的工作,走南闯北,见闻极其广泛,会的技能也不少。
谈不及擅长,她多少会跳一点儿华尔秋蕾,在得知宴会的举办时,念及路易的张扬个性,她也有所准备,但仍旧是跟不上他的节奏。
这般胡闹的舞步,随意切换的节奏点,才开始三分钟,她已经有些累了,气息不匀。
路易不给她休憩的机会,在下一个变奏间,又切换了细种,由宫廷的敛步,到战场的高抬腿,她被架着衔接了动作。
指天的手臂被他拉回,吹奏乐的队伍先行换调,弦乐队伍接上,在新王变脸前,跟着放慢了节奏。
年轻君主的身体素质,不是她这种没打过仗的女人可以比拟的,他环着她的腰,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赭肤的遮掩下,脸上的潮红并不明显。
路易抬起一只手,指腹用力地擦着她的侧脸,硬要将她的红色给擦出来。
但伊芙琳的肤色并不是简单的晒黑,她的赭色源于教皇的提前召唤。
未满三年的时间,提前召唤结束圣女的历练,会破坏平衡,圣女会失去身上一件宝贵的东西。
伊芙琳失去的,便是她比雪还洁白的肌肤,只留下赭色。
“路易,”伊芙琳受着脸上,几乎快要擦出血的大力,“你不该为此生气。”
指腹顿住,又猛地向上抵着她的颧骨,他噙笑,虎牙露了出来,“那我该为什么生气?”
声音不高不亢,却正好使奏乐停了下来,众人不知如何自处,在斯特诺伐侍卫的指示下,纷纷靠近出口,屏息凝神地鱼贯而出。
喧嚣的大殿顷刻安静,侍卫退了出去,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伊芙琳的视线略过他抿紧的腮帮,“或许,没有值得生气的事情。”
鼻尖发出短暂的嗤声,片刻安宁后,路易拽着她的手腕往桌边走,手臂挥开了桌上的水果塔,红酒酒杯乒里乓啷地碎了一地。
伊芙琳被他压在盖了白色桌布的长桌上,红酒晕染了腰间的水蓝,脖颈上所戴的宝石项链折射出几缕光照进路易的眼里,一张发皱的纸展开在她头顶——一张通缉像。
“你珍视的皇子,要杀你曾经的恋人!”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值得我生气的事吗?”
伊芙琳弄错了关注点,“我的恋人?”在逐渐发刺泛冷的注视下,她恍然大悟,所谓的恋人指的是他。
今非昔比,新王不会再有难堪的感觉。
“没意思。”路易揉烂了那张通缉像,随手一扔。
他的一只手还禁锢着她的双手,一条有劲的长腿卡在她双腿之间,令她不便挣扎。
路易俯视她,“真是可笑啊——那般脆弱的皇太子,连宫门都未触及,便被捉拿了,几十个随从没有一点儿勇武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