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英抽抽鼻子,遗憾的看着司马曜。
这种棒槌居然还是皇帝,看来,当皇帝真的不需要有脑子。
“那妾就不客气了。”王贞英欠身,屁股还没落下,张贵人就一头扑在司马曜身上。
屁股牢牢霸占着司马曜身边的位置,大有与这个位置共存亡的架势。
这是做什么?
也就她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女人,才会拿司马曜当个宝。
王贞英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她和司马曜对视一眼,粲然一笑。司马曜顿时有些心虚。
皇帝和贵人坐在一起,皇后甩一边,好像确实不合适。
司马曜喉咙咕噜着,王贞英就这样笑着,重新振作的她,好像是找到了感觉。
怎么?
想解释?
司马曜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揣测嘛!
“陛下就不必为难了,今天张贵人是寿星,自然要坐在身边,妾就坐对面就可以了。”
说罢,她便坦然的坐下,潇洒又利落。
你想补救,还偏不给你这个脸面。
这样的结果,让张贵人顿时舒坦了,揽住司马曜的臂膀,亲昵的蹭了蹭。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获得了主人宠爱的宠物似的。
王贞英无语凝噎,这一年来,她究竟是在为了什么愤愤不平啊!
还生了那么多的闷气。
就是为了对面的这个愚蠢又做作的女人吗!
瞧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贞英再次感叹,和这种女人斗,真是浪费精力。
造成一切误会,矛盾的根源,并不在王贞英甚至也不在张贵人的身上,最大的根源,就是司马曜!
辇舆缓缓启动,朱雀航正好与皇城相连,也就是说,所谓的琅琊王府,与皇宫不过是一桥之隔。
走的再慢也不怕耽误时间。
张贵人缠着司马曜,继续打情骂俏,亲哥哥,爱妹妹的,喊个不停,眼神还时不时的就要往王贞英的脸上瞟一下。
王贞英明白,她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看窗外?
看地面?
此刻,王贞英应该感到尴尬,作为一个世家女子,她应该别过眼神,甚至是横眉冷对。
然而,她只是用讥讽的眼神不时看一眼司马曜。
今天的张贵人,比平日里还要黏人。但司马曜却感觉,她的黏性似乎不比从前了。
安静的御辇之中,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飘到皇后的身上,充满了好奇。
第167章 使命在身
乌衣巷,谢安宅。
碧绿的池水岸边,谢安坐在胡床上,手持一钓竿。
他眼睛微眯,似在沉思。
像所有的中老年男子一样,世家公卿,一等豪门的掌舵人谢安,也喜欢钓鱼。
很多年轻人都不明白,钓鱼的乐趣所在。
不过是拿着一个杆子,探到水里,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也不能做任何其他的动作,一眨眼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像是谢安这样,经常在内宅的湖池边钓鱼,还算是差强人意,至少,这边的鱼多,游动的范围也小,一个时辰总也能钓到几条。
可那些散布在建康城各条江河边上的钓鱼爱好者,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江水那么大,流动的那么猛,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一条鱼也钓不上来也是常态。
就这样干坐着,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谢安睁开了眼。
“你来了。”
谢石登时顿住脚步,笑道:“看到大兄在钓鱼,还想静悄悄的过来,没想到,还是被大兄发现了。”
谢安挑起鱼竿,果然,鱼竿上的鱼饵早就没了,可是鱼还是没有一条。
他把鱼线收起,回身道:“无妨。”
“心不静,本来也没打算能钓上鱼来。”
“大兄,不过是个宠妃的生辰,我为什么也要去凑热闹?”
“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相比谢安,谢石要更加开明一点,原本他对参加生日宴这种事情并不排斥。
但是,张贵人……
这个人物实在是太不上台面。
“若是王皇后的生辰,我绝不会说二话,必定要参与。”
“可现在,张贵人出身微贱,且得了陛下宠爱也不过是一年有余,我们谢家的子弟怎么可以去给这种人捧场?”
为了自己不去丢人现眼,谢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一想到要去给张贵人庆祝生辰,谢石就浑身不舒服,这让他想起了前朝那些给宠妃拍马屁,就为了能加官进爵的佞臣。
老夫一站起来,鱼儿却都过来了!
这些鱼是何居心!
谢安观察着水面,弟弟的话,有的他听进去了,有的根本没听清。
钓鱼不过是谢安的日常爱好之一,他从来也不在乎收获。
偶尔钓上鱼来,也不过是解下鱼钩,放生而已。
饶是如此,这些鱼还如此不给面子,老谢很郁闷。
“这有什么?”
“你没看到,王阿宁也去了吗?”
“不只是王阿宁,还有皇后娘娘也要驾临琅琊王府,你看着吧,王家兄妹,肯定是另有安排。”
“人家王阿宁都不在意,你又何必这么在乎面子。”
世家子弟都把面子看得比天大,阿谀奉承的人也不少,但是那也要看对象。
比如拍皇帝的马屁,拍比自己官职高的世家子弟的马屁,都属于正常操作,无伤大雅。
可是,去给一个宠妃捧场,谢石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遂反驳道:“大兄,我也不是爱面子,只是不喜欢张贵人的做作姿态。陛下又没有逼着我们,让我们去,我们何不称病,就谢绝了呢!”
谢安叹了口气,这个弟弟,入朝为官都多少年了,头脑还是这样简单。他不禁设想,将来,若是他百年以后,谢家该交给谁来支撑。
目前看来,也就是谢玄还有几分资质。
希望他能够把北府军牢牢把持在手中吧!
“谁说只让你给贵人奉承了!”
“那寿宴上还有那么多人,王阿宁和皇后到底揣着什么心思,琅琊王又有什么表现,都是需要我们注意的。”
为了说服谢石认真办事,谢安也是很拼了。
实际上,以谢安在家中的权威,就算什么也不解释,谢石还是会乖乖的滚去琅琊王府的。
只是,那样的话,谢安将要达成的目标,就实现无望了。
“陛下让琅琊王录尚书六条事,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他们兄弟现在走的这样近,关系这样好,老夫不相信,他王阿宁会无动于衷。”
“不要忘记,世家联手,防范司马家的势力,一向是我们几大家族的共识。”
“以往,司马家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起势的迹象,也没有才能出众的人,世家可以互斗。”
“老夫观察,这个司马道子,确实和他的前辈不同,此人年纪轻轻却很有进取心,爱权力,也想争夺权力。”
“这样的人,即便他的能力没有那么出众,但只要他敢做,便一定可以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再加上,司马曜也是个野心极大的人,把司马道子推上朝堂,就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对于这种人,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冒头,只要他敢挑衅,敢揽权,我们就要把他打回去!”
谢石有几分疑惑:“大兄难道不是默许琅琊王入朝理政的吗?”
“这怎么可能!”
“你疯了吗!”
“老夫要是这样想,怎么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
谢安咄咄逼人的几句话,证明了他坚定的信念,他怒视着弟弟,为不能和他达到心有灵犀的境地而发愁。
他怎么回事?
五石散磕昏了头了吗!
谢石尴尬笑笑:“大兄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琅琊王入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大兄一直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大兄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既然大兄另有打算,弟弟就放心了,一定鼎力相助。”谢石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