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是真心为将军着想,不敢耽误了将军的大事,还请将军明察!”
一计不成,常山又生一计。
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开始卖可怜。
甭管你相不相信,我就甩开膀子哭嚎,你还好意思戳穿我吗!
“小奴也是听闻将军和那刘堡主关系甚密,这才斗胆进言,既然将军和堡主是好朋友,这才觉得将军或许应该亲自去联络堡主。”
“堡主若是看到换了人,会不会心有怨言,不肯合作了?”
常山专注的凝视着符睿,就算说的是鬼都不相信的谎话,也要争取把谎话说成真的。
听闻此言,专注左拥右抱的符睿,终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常山一看,这件事有门!
连忙继续表白:“符将军,慕容冲现在已经启程,属下再说什么也是徒劳,这属下都明白。”
“可属下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听闻慕容冲去了得胜堡,心里始终担忧,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要站在将军的面前,把这件事说清楚。”
“属下自知,我是汉人,本就不受将军的信任,不过,属下终究是土生土长的襄阳人,所作所为也全都是为了襄阳这座城池。”
“如果慕容冲到了得胜堡,真的引发了什么祸事的话,受连累的还是襄阳。”
“这里的百姓,几经战乱,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常山匍匐在地,说的情词恳切,到了后来,他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这些到底是谎话,还是他心中真切的感受。
没想到啊,这个常山居然还有表演的才能。
以往居然小看了他。
信他才有鬼!
符睿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常山,嗤笑道:“你也不必说的这样严重。”
“你莫不是以为,我让慕容冲去得胜堡,是一时疏忽吧。”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常山抬头,充满了疑惑。
他有些紧张,生怕符睿暗藏了什么阴险的心思,得胜堡的堡民就要倒霉了。
问题是,符睿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种深谋远虑的人呐!
符睿从桌案里迈步走过来,来到了常山的身边,他曲起一指,敲了敲他的脑门。
“常山,我派慕容冲去得胜堡,就是算准了他们肯定有阴谋,慕容冲虽然不是氐人,但也是氐秦一员,我料定,那些得胜堡的人,必定不会放过他!”
他在堂中缓缓踱步,常山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符睿,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了!
看似荒唐的一个行为,没想到他还留着后招呢!
常山思绪纷乱,真的怕得胜堡之中的堡民不明真相,做出什么正中符睿下怀的蠢事来。
却在这时,符睿一个急停,在他面前转过了身。
“我就是送慕容冲去死的!”
“他死了,得胜堡的忠奸就可以辨明了!”
慕容冲想把符睿送入死路,却没想到,符睿这边,也并不想让他活着回到襄阳城。
究竟鹿死谁手,就看得胜堡中堡民的选择。
……
得胜堡中,本不通军事也丝毫不被武将重视的秘书丞王谧,排除万难,走在了战略部署的第一线。
而远在百里之外,乔山方向,谢玄在没有按时收到王谧回信的前提下,当即做了决断,带领大军先行向襄阳方向开进。
这几天来,在谢玄的主持下,他们已经将一小部分北府兵和荆州兵送到了得胜堡。
总体的规模,大约在几千人左右。
这些士兵终究规模有限,虽然可以保证应付一段时间,但是想依靠他们动摇襄阳城内的氐秦根本,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军多年的谢玄,也并不会如此天真。
一直向前的队伍之中,却也有那与众不同之人。
身穿皮甲,领口却还露出一抹白的小郎君,目光正频频向后,没过多久,他的奇怪举动就引起了谢玄的主意。
“何博士,你一直向后看做什么?”
“后面有老虎追你?”
谢玄语带调侃,何无忌猛地回过神来。
连忙否认:“不是老虎,我是担心得胜堡传来的消息。”
谢玄了然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怪不得从出发开始,何无忌就一直心神不宁。
“这几天得胜堡总是要把消息送到乔山附近,如今我们没有先通气就自行开拔,到时候,收不到他们的消息,不是耽误了大事。”
“住嘴!”
“这些话也轮得到你来说!”
“退到后面去!”
第205章 马屁精的修养
谢玄还未表态,舅舅刘牢之便发了狠,何无忌无奈极了。
这些话,当初开拔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说,只是那个时候,谢玄主意已定,大军志气昂然,在这样群情激昂的时候,何无忌实在是说不出口。
刘牢之都已经教训过了,谢玄也就不会再费力开口。
正当何无忌沮丧之时,谢玄居然摇身一变,装作了好人。
“诶,牢之,无忌也是一片好意,你也不必呵斥他。”
呵呵,他还好意思出来充好人,要是早有这样的想法,刚才怎么不吭气。
何无忌也不是好惹的,舅舅阿谀谢玄,处处唯命是从,可他却从来都不会这样看低自己。
舅舅有今天,那也是马上浴血奋战得来的。
虽然少不了谢玄的赏识提携,可说到底也是靠自己,何必这样低声下气。
“禀将军,无忌年幼,言语不当,还望将军不要介怀。”刘牢之抱拳道。
前面一条小路,略微有些狭窄,刚刚还能急行军的北府兵,现在只得放慢了速度,任由时间就这样被荒废掉。
谢玄在马上慢慢悠悠的晃荡着,却也不着急。正是有了这份短暂的休息,才让他们有机会说几句话。
他举起马鞭,摇了摇头:“牢之,无忌说的也是道理,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再等待得胜堡那边的消息了。”
“老夫统领十几万大军,一动一静,牵涉甚多,很多事情必须早做打算。”
“至于得胜堡那边的消息,我相信,只要我们按照预定的路线一直向前,必定能遇到信使。”
“到时候,得胜堡那边若是有变化,我们也可以立刻行动,灵活机动。”
“将军果然深谋远虑,不是我等可比。”
抓住每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是刘牢之的终极追求之一,何无忌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这个人呐,也就这点追求了。
没救了!
谢玄摆摆手,对刘牢之的吹捧并没有全盘接受。
只道:“其实,老夫也怕错过消息,这才没有全力行军。”
谢玄自己都承认了,刘牢之的马屁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何无忌骑着马,渐渐向后撤,却没想到,退到最后,居然跑到了荆州兵的队伍里。
左右看看,身边不是姓桓的,就还是桓家人。
“桓将军,像这样急行军,一天一夜能到的了襄阳吗?”
“上次接到王秘书的书信,我觉得,他们在得胜堡应该等的很急,要是能快点到就好了。”
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他就选择了桓伊。
不为别的,长脑子的人都看得出,相比桓冲,还是桓伊更容易沟通,至少头脑正常。
老桓将军竖起耳朵,将他们的说话,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桓冲这人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特别愿意给自己搭台阶,再顺着台阶下去。
年轻人不愿意搭理他,没关系啊!
你们不愿意搭理老夫,老夫愿意搭理你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把消息告诉我,该我知道的消息,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桓伊坦然道:“恐怕只有先头部队能到,拖尾的那些,难度很大。”
“不过,有得胜堡原有的守军支援,应该也足够应付了。”
别人说的话,何无忌还会有疑虑,可同样的话从桓伊的嘴巴里说出来,可信性就直线上升。
“这可说不定。”
乌鸦嘴总是要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冒出来才像话,桓冲一张嘴,就立刻引发了何无忌的一记白眼。
这个老头子,会说话再张嘴,要是不会说话,还不如干脆把嘴巴闭上。
要不是他年纪大,资历老,众人早就翻脸了。
“阿叔何出此言?”
何无忌实在是不想和某人对话,桓伊只得代劳了。
桓冲面露得意的笑容,胯下之马,一左一右不停的甩着尾巴,模样和他得意的主人差不多。
“你们不懂,越是期望大,就越容易出现事端。”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顺遂人意的,你们不要不相信,这完全是老夫的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