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
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恭眉头拧起,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放手,就说实话,都是坦荡男儿,你要是说了实话,老夫也不会嘲笑你。”
“你若是还故意嘴硬,就没意思了。”
啧啧……
太可怜了!
王谧都有些同情他了。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头脑的高光也就只是维持了那么一个瞬间,一转眼,就迅速下线了。
这不是很可怜吗?
王谧是什么人?
既然他能够这样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来,这就说明,他很有信心,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居然一点都不警觉。
“阿宁,实话实说,到目前为止,北府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看在我们是多年老友的份上,我告诉你一句实话。”
“北府的帅印,从来都没有掌握在我的手中,北府刘牢之将军,是他一直在拿着帅印,执掌北府。”
“在北府,我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劳心劳力而已,你在朝中安然的处理朝政,我在前线拼死拼活。”
“我也并不贪恋权力,也许,你不相信,但事实如此,你若是还有疑虑,大可以给京口写一封信,问一问,我想,刘将军一定会非常热心帮你解答的。”
“怎么可能?”王恭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在刚刚,他还可以保持镇定,甚至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得意洋洋。
转眼之间就怒了,坐不住了。
“你怎么可能把帅印交出去?”
“你这样做,既对不起王家,也对不起谢家!”
“根本不可能!”
“你别以为,老夫没在京口待过,就欺骗老夫!”
看到王恭又背着手,在厢房里打转,王谧徐悬着的心,立刻就放回了肚子里。
诶!
这就对了。
这才是王恭的本来面目嘛,熟悉的多了。
“怎么不可能?”
“我记得,奔赴邺城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对北府的大权,一点兴趣也没有,谁让你根本就不相信的呢?”
“你也少蒙骗老夫,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
“帅印如此重要,你怎么会交出去?”
“若是刘牢之反叛,这么长时间,你在北府的经营,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王恭的问题,就在这里了。
他的思维,总是这么的狭隘,帅印在他的眼里,那是相当的重要,怎么可能抛弃?
更不可能交给别人,于是,王谧说的就一定是谎话。
如果不是谎话,那就是他疯了。
在他看来,人人都是有竞争之心的,都是有隐藏的野心的,也许,没有帅印的刘牢之,可以和王谧配合默契。
但是,有了帅印的刘牢之,就绝对不会再老老实实的听从王谧的摆布!
第960章 你行你上
难道,王谧身在建康,京口就要内乱了?
这样的话,对于王恭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为什么还要不满?
“阿宁,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事了。”
“你不是一心盼着我倒霉吗?要是刘牢之真的不老实,北府起了争端,对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你看,我把这么好的一件事都告诉了你,够朋友吧!”
王恭微微后却,凝神静思。
好像……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王谧倒了霉,对他不是大好事吗?
他干什么要反对?
哎!
这都是因为他太正直了!
太善良了!
没有什么人来夸奖他,王恭却已经形成了自我夸耀,并且觉得自己是举世罕见的大善人。
在这个问题的思考方式上,他和王谧倒是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一致。
还没干什么呢,就觉得自己善良无比,还能形成自我逻辑闭环都不需要别人来参与评价了。
“怎么样?”
“还要继续和我理论吗?”
王恭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城府心机,或许他自己不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理论自然是不需要了。
不过,到了今时今日,王恭对王谧的诸多作为,就更加疑惑不解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稚远,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也就说实话了。”
“你这样为大晋鞍前马后,真的就只是为了大晋着想吗?你对大晋真的是一腔赤诚吗?”
别怪王恭多心,实在是王谧的诸多行为,实在是和这个时代不符。
争名逐利?
若是换在那些白衣将军的身上,比如刘牢之之流,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在朝廷上没有根基。
这个时代,是最讲究出身的时代,刘牢之等人因为没有强势的家世,如果纯靠祖辈的蒙荫,是绝对不可能有所建树的。
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所以,奋斗就是他们投入行伍的主线。
文官是没有可能的,除非是地方上的那些小官,甚至是不入流的等级,可以考虑。
行走在建康朝廷,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这些官职都是留给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子弟的,那么,白身的青年,想要获得一定的权势,基本上也就只有行伍这一条路。
也就是说,拼死迎战,获得战功,晋升将军,对于刘牢之来说,确实是一条奋斗之路。
可是,对于王谧这样堂堂的顶级世家子弟,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躺着都能赢,为什么要去征战?
甚至是站着都不合理!
王谧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去冒着生命的危险,争取战功,这些战功,对于他来说,甚至是累赘。
毕竟,大晋的规矩,重文轻武,已经是世间通行的定理,带兵过多,整日里和那些大头兵混在一起,连自己都掉价了。
虽然现在王谧在建康城的声势,看起来是不错的,似乎是人人都拥戴,其实呢,世家当中,对他的微词也不是一点两点。
看不起他的,大有人在。
牺牲自己的名誉,就为了帮大晋攻城猎地,对于王恭来说,他是打死也不能相信,这就是王谧的目标。
夺权,似乎是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
但是,王谧刚才又扬言,他对北府的权力并没有贪恋,甚至连帅印都交给了刘牢之。
这应该不是一句假话,若是造假,也太容易被揭穿了,王谧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扯谎。
于是,王恭就更加迷惑了。
既然不图名,也不图利,那王谧这样出生入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晋?
别逗了!
王恭都做不到的事情,狡猾的好像泥鳅的王谧会去做?
但是要说是为了和王恭一争高下,才另辟蹊径,也不能令人信服。
这也太过冒险了!
若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折在里面,一下子扑街了,还能争什么?不是直接便宜了王恭?
想一想就觉得不划算,可既是如此,王谧的种种行为又摆在眼前,是不能抹杀的。
做了这么多,若说无所图,王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于是一层迷惑叠着一层迷惑,让王恭如陷入了谜雾当中,无法找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