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的身份,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hr,是负责对外招聘的。在他懵懂的大脑袋当中,虽然没有投递简历的这种概念,但是,王默已经不知不觉的在把这件事主持起来了。
只不过,他还是个厚道人,还让他们各自都写自己的优点,这其中,当然有许多自我夸赞,根本就不能相信。
与现代简历那种需要多少资格证,需要多少论文作为佐证的真实简历不同,这样的简历,完全就属于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实性非常需要商榷。
好在,王将军也不是现代的hr,他才没有那么求贤若渴,也不讲什么规矩衡量什么标准。
这几个没有眼力的人,居然耽误了他大把的时间,他岂能容忍?
自然是统统靠边站了。
损失人才?
或许会有,但那又如何?
这个世道这么乱,建康城那么大,遗漏一些人才也完全有可能。
至于把差事推给了王默的新任琅琊王,正在关注的,就是另外一些事了。
比如,如何在朝廷上拉拢人脉,如何让人尽其能。
范老爷子在王府门口几声吆喝,成功让琅琊王发现了他的存在,这样的贵客,当然要请上门来。
范宁一声琅琊王,叫的王谧还挺不舒坦的。
他琅琊王氏能有今天的称号,完全是按照郡望来称呼的,这也是南渡衣冠的一个惯例。
就比如他范宁,通称顺阳范氏,而这个顺阳,在河南,自从衣冠南渡之后,就经常不在大晋的管控之下。
而琅琊郡呢,那在山东,很多时候,大晋也是鞭长莫及。
南渡之后,很多原本属于晋朝管控区域的地方,都逐渐被异族攫取,而这些南渡衣冠,大多数的祖籍都是来自北方。
在王谧崛起之前,那些山东一线的,甚至是河北一线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大晋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于是,这些南渡的士族为了表明自己曾经的来历,自然要以曾经的祖籍相称。
虽然这些地方大多数都已经不在大晋的管控当中,但那也是表明了曾经的地位身份。
我族来自琅琊郡,我就被封为琅琊王,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阿鱼快坐。”
与王谧料想的一致,这种敏感的时刻,果然只有范宁一个人敢来。
这个袁悦之,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是不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琅琊王如今可以说是气运亨通了,恭喜贺喜。”范宁拱手,喜滋滋的说着吉祥话。
同样的话,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许还有阴阳怪气之嫌,可是范宁就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担忧。
“阿鱼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能有今天,还都靠各位兄弟帮衬,还有太后娘娘的青睐。”
王贞英:等一下,这个排序是不是有点问题?
我的贡献会比范宁小吗?
“想要为大王效力的人多到数不清,大王年轻有为,且不必过于谦虚,现在府门外还挤满了来投献的人,大王只要则其善者而用之便可。”
王谧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一同起家的兄弟们,自然是首选。”
“阿鱼,替我传个话,悦之不必在家里躲着了,以往他投奔我,自然也是为了能一展抱负,现在机会来了,他为何又不出现?”
“赶紧打起精神来,这以后,朝廷上的事,少不了他出力。”
范宁默默,没想到,袁悦之的那点小心思,竟然被王谧一眼看穿,或者说,袁悦之还没有姿势表现之前,王谧就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这就……很尴尬了。
“怎么,他还有别的要求?”
范宁赶忙否定:“没有,真的没有。”
“悦之他就是那种性子,你也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问你。”
王谧端着茶盏,笑呵呵的喝着茶,就算范宁是个厚脸皮,也顶不住。
还是招了吧。
第1028章 荆州少年
“其实也没有什么。”
王谧频频点头:没有什么,那就肯定是有什么了。
“悦之这完全是为大王你考虑。”
“大王起自北府,京口一地人才济济,如今,大王终于成为了大晋宰辅,自然要任用他们,悦之就想着,要先让京口的同僚们都安排好了,他再来拜见。”
原来,他袁悦之还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妙人。
寥寥数语就把袁悦之的性情彻底勾勒了出来,这不就是小心眼了吗?还不愿意承认。
袁悦之这种人,是非常需要彰显存在感的,但那种彰显还不是我要自己显摆,各种吹嘘,就好像王国宝那样的夸夸其谈类型。
他是那种我自岿然不动,都由你们来发掘的调兴。
我那么多的优点,那么博学多知,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
看不见吗?
是瞎了吗?
明明是很有野心也想参与朝政的,但却总是扭扭妮妮,不愿意说实话,还恨不得那些上位者都礼贤下士,主动来挖掘他这个大人才。
而王谧获封琅琊王,别人都是兴奋的不行,跃跃欲试等着受到王谧的重用,撸起袖子,唯恐琅琊王不能发现自己。
就差露出胳膊,大叫臣肤白貌美,还请重用了。
而袁悦之就是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男子,别人越是激动,他就越是不激动。
虽然心里也激动的要命,都在咬手指头了,可还是要端着。
这不是白费功夫?
如果这个新封的琅琊王是别人,他这样扭捏作态,或许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之前没有交情嘛。
可是现在琅琊王是王谧,正是以往的好朋友,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比别人的关系更近些。
他们这些往日的好朋友,经营关系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一起吃肉喝汤?
王谧也早有此意,谁知道这个倔脑袋竟然不上路。
没办法,只能带他一把了。
“他想的太多了。”
“个人才能不同,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能没有他的职位?只管让他来,我自有安排。”
“我们几个本就是兄弟,不能因为我当了琅琊王就生分了。”
他拍了拍范老爷子的膝盖,老范顿时就支棱了。
咬了咬牙:“我明白了。”
“我这就去找他谈,把他带来见你!”
“诶,不急。”
“先喝茶。”
不知为何,厅堂之中的气氛忽然又舒缓了下来,范宁一边喝着茶,一边瞟着王谧。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在战场上搏杀的多了,皮肤看起来粗糙了些,也有点见老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那曾经透着迷茫的眼神,犀利了许多。
在范宁不时偷瞄的时候,王谧根本就没给他一个眼神,虽然范宁肯定是在王谧的视线范围之内。
但是,他的表现确实是不动声色。
虽然王谧并没有给范宁脸色,还邀请他喝茶吃茶点,但范宁就是觉得,这屁股底下像是有虫子在爬,有钉子在扎。
根本就坐不住,心里七上八下的。
难道,这就是大王的压迫力?
这也太强大了!
范宁也算是大晋朝的老人了,多少年来,游走建康朝廷,基本上依靠着厚脸皮和一套插科打诨的技术,也从来没有怕过谁更不会感到有任何的压力。
司马曜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范宁面对他的时候,也是游刃有余,从来没虚过。
然而,此刻,面对王谧,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好像是乌云罩顶,又好像是泰山压了过来。
范老爷子,他这是在抖肩吗?
难道,这是什么新兴的舞蹈动作?
“阿鱼,不必紧张,也不必担忧。就算是京口的兄弟们到了,也不会改变我们的交情。”
“他们有他们的差事,你们有那么的差事。这一点,我还分得清。”
一颗定心丸吃下了肚,范宁终于放心了。
而这时,王默也结束了初次的筛选,把他看着还算顺眼的投献者都交了上来。
王谧一看,大多都是些壮勇,而做学问的,没有几个。
“就这些?”
他的眼神很友好,可王默还是做贼心虚。
“都在这里了,不过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挑选的,或许有疏漏,稚远你要是有疑问,不妨把他们各自从条陈都看一看。我让他们都把各自的特长写在了纸上,一目了然,很方便的。”
“不必了,用人不疑,既然让你去挑选,我自然会尊重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