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洛月卿前些日子选中的,昨夜在医院睡了一晚,今早就一起搬了过来。
奚舟律边处理着公事,边偏头看向窗外,思索着空余的草地可以种上玫瑰,空闲时打开窗子就能瞧见满园盛开,和洛月卿最是相配。
可车停到门口,奚舟律坐回轮椅上,却不见这人身影。
她不禁微微皱眉,便看向旁边的佣人,问道:“夫人呢?”
之前不知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嘱咐着旁人改口喊夫人,现在旁人还没有习惯,她倒是极顺口。
那人便弯腰回道:“夫人一整天都没下过楼。”
“一整天?”奚舟律眉头拧紧,抬手看了看表,现在都下午三点,虽是之前闹得狠了些,但这人好歹是个s级alpha,不至于现在都还在昏睡吧?
她当即推着轮椅,进入电梯。
身后的人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表情瞬间变白,下意识想跟在后头,却只能止步在逐渐合拢的电梯门外。
眼睁睁看着表情铁青的奚舟律缓缓上了三楼。
黑皮轮胎滚过毛绒地毯,压出细微的车轴痕迹。
奚舟律用力拧开门把手,人还未进去,就喊道:“洛月卿。”
回答她的是含糊嘟囔,还有一屋子的信息素味道。
她骤然停滞住,浅灰蓝的眼眸倒映着里头场景。
之前辛苦收拾进衣柜的奚舟律的衣服,全部被洛月卿拿出来,在柔软大床上堆成一个鸟巢形状,她的玫瑰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鸟巢里,怀里抱着她昨晚的蓝白病服。
易感期。
奚舟律脑海中一下子冒出这三个字。
其实两人的热潮已经许久未来临,上次体检时,洛月卿还特地问了一句,那医生细细问过后,才解释说是奚舟律之前压制得太狠,导致精神力紊乱的缘故。
虽然有了洛月卿的调理,但毕竟时间太长,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热潮暂缓,用以修复损伤的腺体与精神力。
而洛月卿作为伴侣,每日同床共枕又与之精神力交融,自然也受影响,再加上之前车祸受的伤,所以这个特殊时期被不断延后。
直到现在。
奚舟律回忆了下昨晚的事,确实察觉到洛月卿有些不对,比往日更胡来也更不肯听求饶,非闹着她一遍又一遍,即便奚舟律拿出明天有工作的杀手锏,也无法阻拦对方。
原来是易感期来了。
她眼神变得柔和,推着轮椅到床边。
平日灵敏的alpha还未察觉,自顾自地蜷缩着,身上的丝绸睡裙不知道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乱得全是褶皱,更别说被抱在怀里的衣服了,依稀能瞧见几滩水迹,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其他。
她无意识地唔了声,裙摆下的长腿曲夹起,里头有些不自然的红印,应该是时不时摩擦留下的痕迹。
浅色的长卷发凌乱,埋在衣服里的脸露出些许,透着艳丽的绯色,眼尾残留的水雾明显,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奚舟律停在原地,大拇指在指节上摩擦,不知在想些什么,清冽眉眼柔和下来,无端多了一分暖意。
蜷缩在自己搭建成的、有奚舟律味道的巢穴里的alpha,又是一声低哼,平日漫不经心的轻佻语调变成又黏糊又娇气的声音,迷糊地挤出奚舟律三个字。
就好像等待主人的小狗,分明已经想念到极致,偏偏却要含着眼泪盯着门口,努力忍耐着自己,不能打扰到主人的工作。
好可怜又……
好让人喜欢。
奚舟律抿了抿唇角,昨晚被咬住的后颈处又泛起酥麻的疼,就好像伤口在结疤时的痒,片刻就扩散到全身,将隐藏在最深处的烦躁阴翳全部淡去。
外头人总说奚舟律薄情,就连她自个也觉得自己冷血,好似不曾有丝毫犹豫,就以极理智的态度算计所有人,一步步将奚家推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车祸、老爷子的昏迷、奚家父子如今短暂的胜利,奚舟律冷眼看着,表面毫无波动,却在夜晚因为肋骨的伤而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些自以为不存在的情绪,被压抑在最深处,如同腿疾一般,让人无法真正站起。
奚舟律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没有洛月卿出现,她做完这一切会如何?
想象不出来,但感觉会是个极差劲的结局,甚至会以厌倦死亡为结束。
可她现在拥有了一支玫瑰,虽然娇纵又无赖,时不时冒出些磨人的坏点子。
但奚舟律是喜欢的,正如缺爱的人只有在紧紧握住长满细刺的枝条时,才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她喜欢去咬对方,在洛月卿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印记,也喜欢对方以更过分的手段对付自己,在濒临最高点的时候,咬住她紧抱她,然后一次次留下浓重的痕迹。
“洛月卿,”她低声开口喊道。
床上的alpha有点意识朦胧,却依旧凭着本能扒开巢穴,然后半边身上缩到床边,贴在她大腿上,埋在她腰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对方是什么能解毒的良药。
实际这是易感期alpha的常态,在这个特殊时间里,她们总是会变得特别粘人,恨不得时刻和自己omega待在一块,若是分离就会产生不安焦躁,甚至是洛月卿这样的筑巢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