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想来也如此,若是真心疼爱,又怎么舍得让女儿独自上山两年,中途不曾上山探望过一次,而玄妙观观长的态度也奇怪,挚友女儿在观中,却不曾多些关照,任由她独自一人住在小院中。
不怪钟觉予之前没有多想,洛家明面上避世许久,族中子弟连入仕者都没有,而作为家主的洛起元甚至搬入山野之中,故而能传出、让世人知道的消息极少,更别说这种父女关系的私密事。
因上次洛家出手帮忙,钟觉予便误以为他们是为了洛月卿,没成想是这样。
洛起元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提起旁的:“难得下山一趟,怎么不回家?”
“不想回去,”洛月卿不想他纠缠,说话十分直白。
钟觉予不清楚,看过原剧情的洛月卿却明白得很,这洛家里头早就烂成一团,一面瞧不起皇家,维持着淡泊名利的名士称号,一面被皇室打压,只能靠着祖业勉强维系着家族。
当年皇室解除婚约,原身便立马被带下山,嫁于另一个世家的子嗣,以谋取更多利益。
见洛月卿如此,洛起元便收起虚假面容,冷硬冒出一句:“昨夜你去了何处?”
“与你有什么干系?”
洛起元冷笑一声:“与我有什么干系?你自己胡来让旁人知晓,跑到洛家告状,让洛家丢了脸面,你说和我有什么干系?”
“是谁?”洛月卿抓住重点。
洛起元停顿了下,反而看向钟觉予,突然开口道:“殿下可知我洛家女儿只能成为皇后?”
钟觉予回:“有所耳闻。”
洛起元很快回道:“那殿下刻意接近我家女儿,是想做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说:“玄妙观观长是我多年老友,怕我惦记女儿,往日信件常提及她。”
言下之意就是两人的关系,他已知晓。
毕竟在山中时,钟觉予和洛月卿也极少避着旁人,若是有心,观察几天就能看出。
钟觉予抬了抬眼,反问道:“那洛家主如何看?”
洛起元笑了下,又说:“之前殿下在山中,好像遇到贼人刺杀?我派人寻了下他们的家人,说是太子曾派人给过他们大笔银两。”
他话语一转,又说:“昨夜太子突然拜访,许诺只要洛家将女儿嫁给他,待他登基后必然将月卿封为皇后,我为国公,保洛家百年兴盛。”
显然,昨夜告状的人就是太子。
钟觉予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说:“家主并不信这些,是吗?”
太子虽无能,但疑心却重,一母同胞的妹妹都能怀疑、提防,更何况是洛家,洛起元就算再心动,也难以下注。
就算日后,钟觉仁将这些一一兑现,可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无能,怎么可能守住有敌国虎视眈眈的大梁?
到时候也不过是一场空。
洛起元又说:“殿下能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分,只是两女子相恋,实在有违人伦,即便是我同意,也难堵住悠悠之口。”
钟觉予挑了挑眉,知晓着这人终于要说到正题。
不知何时,宽大衣袍底下的手已牵起,洛月卿几次想开口说话,却被紧紧握住手。
见洛月卿又要忍不住,钟觉予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手,主动问道:“那家主有何高见?”
“我儿年纪与殿下相仿,如今尚未婚配……”洛起元偏头示意后头。
一直站在后头的洛月吟垂手而立,神情恭谨,一身的书卷气中,隐约流露出抹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
洛起元又道:“从古至今未有女子称帝的先例,即便殿下能力出众,也少不得阻碍,更何况与女子相恋?”
“若是殿下愿意嫁给我儿,我儿愿封殿下为后,与殿下共同治理大梁,日后你们的子嗣当为太子,而月卿也可入宫,当一女官,随时陪在殿下身边。”
钟觉予总算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钟觉仁许诺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人看上的是皇位!
如今钟觉予手握兵权,只要将边境压制住,便可随便扯出一个清君侧的由头,转身再打回来,继而钟觉予再嫁给洛月吟,洛月吟便可顺理成章地称帝。
这话实在太惊世骇俗,站在周围的李时归、阮鹤两人都被震住,一时间难以说出别的话。
而洛月卿直接气得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人抓住手腕。
洛起元却不觉得自己无耻,反而笑起道:“我家月卿待在公主府已久,劳烦殿下照顾多日。”
他的语气温和,却藏不住里头的威胁之意:“今日我就带她回去。”
即便钟觉予权势再大又如何,洛家家主要将自己的女儿带回去,她又能如何阻拦?
别瞧着洛家现在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要是宣传出去,长公主强行扣留洛家嫡女,那些以洛家为首的读书人,必然将公主府里外包裹。
“洛起元你!”洛月卿实在无法忍住,大骂出声。
洛起元却含笑看向钟觉予,好像在等她做决定一般。
阮鹤、李时归气得想上前,却因没有钟觉予的命令而愤愤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