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觉予就突然开口,说:“之前在殿外所说的话,都是出自孤的真心实意。”
有前头那么多事证明,孟云山怎么可能怀疑,苦笑道:“可惜老朽要辜负殿下与皇后的苦心了。”
钟觉予却摇头,说了句:“现在还不晚。”
孟云山停顿住,抬眼瞧她。
钟觉予直接开口:“如今楚国对大梁虎视眈眈,陛下却愚钝无能,太子善妒窝囊,临阵脱逃的事传遍整个大梁,那洛家如今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就算孤再一次击退楚军又如何?”
“有这些人在,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殿下这是何意?”
“孟相应知道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钟觉予笑了笑,说:“以后的孟相还是孟相,但会比现在的孟相更能发挥出自己的才华,不会再因为君主的不信任而别蹩手蹩脚。”
言至于此,再多说就过了。
那孟云山呆呆坐在那儿,直到这场谈话即将结束,才咬牙说了声好。
悬挂在马车上的铜铃摇晃,发出清脆响声,马车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走走停停,车轮平稳滚动着,不曾有丝毫颠簸。
打听完的李时归赶了上来,嫌麻烦,不肯让马车停下,直接快跑跟上,继而三步作两步,手往车厢一拉,直接跳进里头。
“殿下!”她顿时喊道,气都不带喘的,好像只是做了件平常事。
钟觉予回过神,抬眼瞧了她,说:“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我全部记在本子里了,”李时归连忙回应,又说:“这几个人的身份可不低,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官家子。”
钟觉予点了点头,却没有仔细问,只说:“你都好好记着,以后我会问你。”
是要在之后一一清算的意思?
李时归眨了眨眼,越发明白这事的重要性,严肃记下,然后再坐回原位。
钟觉予停顿了下,而后又继续道:“这次出征,陛下同意让我们自己挑选将领军队。”
听到这话,李时归、阮鹤眼睛一亮。
李时归一拍大腿就道:“那好啊!就喊徐锴他们一堆,咱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她性子就是这样,不适应京城里头的勾心斗角,偏爱战场中的刀光剑影,总让她待在这里,虽然不说,心里也觉得憋屈难受。
阮鹤也点头,但她更沉稳些,道:“殿下心中可有名单了?”
钟觉予面色不变,只说:“时归下午跟着我,去拜访之前让你们下山寻的将士,既然他们已拿出诚意,我也该亲自去一趟,表示诚意。”
听到这话,阮鹤、李时归都察觉到不对劲,露出一丝异色。
而钟觉予却不理会,又开口道:“阮鹤,你得去帮我做件事。”
“殿下尽管吩咐。”
“上次洛家利用舆论的事,你也瞧见了,想必这两天也琢磨了不少,”钟觉予笑了笑,语气笃定,十分了解两人。
阮鹤跟着点头,便问:“殿下是想利用这些做什么吗?”
钟觉予语气莫名低了些,也变得郑重:“我要你去将洛家有不臣之心的事宣传开。”
阮鹤表情一变,没说话等着钟觉予继续。
她又道:“洛家已三代不入朝,几代皇帝放低姿态,几次请求,却不见洛家松口,如今大梁身处风雨飘摇之中,洛公却突然亲自前来。”
她话锋一转,说:“前些日子,有人瞧见太子深夜拜访洛家,商谈许久才离开。”
分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可加在一块就显得耐人寻味。
阮鹤表情也变得极深沉,低声道:“我晓得了,殿下放心。”
“在我们出征前,这事必须传遍京城,”事情重大,钟觉予又嘱咐了一句。
“是,”阮鹤语气沉沉,没有一丝拖延就转身,掀开车帘往下跳,转眼就没了她身影。
被留下的李时归没了笑意,脊背挺直,贴在车厢上,隐约意识到钟觉予想要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问:“殿下要去梁家吗?梁家兄弟如今驻守城门……”
钟觉予端起茶杯,便道:“该去一趟,总不能旁的都去了,唯独剩下梁家。”
“那……”
“梁家兄弟还埋怨着之前的事,与你大吵一家后,将我们赶出家门,不肯一块出征。”
李时归立马点头称是。
———
是夜,
钟觉予比昨日来得晚了些,直到洛府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稀疏的风声,她才出现在洛家小姐的房间内。
“洛月吟有没有再来烦你?”人刚走进屋内,她就开口问道。
另一人牵着她往床边坐,边答道:“没有。”
洛月吟作为世家嫡子,往日去那儿都是被捧着哄着的主,自认为昨晚是既掏心又掏肺,甚至白天亲自带洛月卿见自己好友,做出了长兄的姿态。
结果洛月卿不仅不买账,还在好友面前不给自己面子,若不是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早就翻脸对洛月卿。
如今心里憋着气,自从回洛府后就不再理会对方,只将洛月卿当空气。
钟觉予面色稍缓,冒出一句:“算他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