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觉予捏紧纸页,回忆着梦境里的地址:“你去城西郊边的贫民窟中,替我寻两个人。”
“这两人姓林,是从小没了父母的两姐妹,两人相差六岁,大的那个如今应该刚满十八,”钟觉予皱着眉头回忆。
毕竟是梦境里发生的事,只有几个重大的节点比较清晰,若不是她回京之后派人寻找这个妹妹,结果却得到一具被人□□后的尸骸,她也不会如此记忆深刻。
李时归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不明白殿下为什么突然有一个人要找,但还是满脸疑惑地答应下来。
她刚准备转身要跳车,钟觉予却又突然开口:“以后除了我的命令外,你无需听任何人的话。”
她咬着字,继续:“包括圣上与太子。”
李时归挠了挠脑袋,迷迷糊糊地说了声是。
再看车厢里头,阮鹤已意识到许多,不曾提问,只是将拧好的毛巾递给钟觉予。
钟觉予从恍惚中挣脱,随手拿过后往脸上一抹,之前出来的急,连洗漱都不曾,幸好阮鹤等人早有准备,在车厢内准备了温水、毛巾等。
温热的毛巾敷在眼前,钟觉予突然重重吐出一口气,说:“如今京城内的舆论如何?”
阮鹤不紧不慢地回答:“已派人将这事宣扬出去,如今京中都在传洛家有不臣之心。”
钟觉予点了点头,却仍不放心道:“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去酒肆茶楼中看看。”
阮鹤立马回:“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时间流逝, 当红日又一次落下,夜色降临,亮着烛光的小窗传来敲击声。
洛月卿刚准备起身, 却听见不同的声音,她骤然定住。
窗外那人正是阮鹤, 她压低声音便道:“小道长, 殿下派我来和你说一声, 有要事尚未处理,今晚就不过来了。”
欣喜的情绪从眉眼间淡去, 洛月卿想问是什么事, 却又停顿住, 只道:“我晓得了,你让殿下今晚早些入睡,不要再纠结昨晚的梦魇。”
旁边的香炉还点着安神香, 是洛月卿白日特地寻来的, 刚刚掐着时间点上, 却没想到对方竟没有过来。
屋外的阮鹤眉头微皱, 本以为殿下白日的疲倦是源于洛月卿, 还想趁次机会, 提醒洛月卿两句。
要是往日也不打紧,可如今殿下正谋划大事, 稍有不慎, 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代价, 故而殿下白日里劳心费神、费力谋划,夜晚却不能好好休息, 还得翻墙入洛家,陪对方胡闹。
这才短短两日就脚步虚浮, 时不时突然扶住腰,面色更是苍白得很。
阮鹤、李时归看在眼中,不免担忧焦急。
可洛月卿竟说是梦魇?
阮鹤又想起今早时,殿下反常的模样,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屋里又传来脚步声。
洛月卿推开窗户,将包裹好的安神香递给她,嘱咐道:“这香有益气镇静、安神助眠的功效,你拿回去给谨言点上。”
她再一次重复:“让她早些睡下,不要拖延太久。”
阮鹤连忙抬手接了过来,心里头对洛月卿的些许埋怨散去,反倒多了一丝愧疚。
还以为自己冤枉了对方。
继而,阮鹤便说:“属下明白,小道长也早些睡,勿要太牵挂殿下。”
话毕,她转身就往墙外走去,好像确实是有什么急事的模样。
洛月卿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才合上窗户。
公主府中,
钟觉予独自站在湖畔凉亭之中,上挑的凤眼倒映着湖面景色,却只是浮于表面,眼神依旧虚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李时归脚步匆匆赶来,她连礼都免了,开口就道:”殿下,寻到这两人了!”
向来镇定自若的钟觉予,竟因为这话,身体顿时一震,立马转身喝道:“她们在何处?!”
李时归虽不明白其中干系,但看殿下如此紧张,竟也跟着焦灼起来,咽了咽口水才道:“已经领回来了,就在外头候着。”
钟觉予连传召都嫌慢,直接迈大步往外走。
说是外头,但也不远,不过是亭子外的十米处,绕过一个拐角就看见一对衣着极破烂的姐妹。
年长那位个子修长,将妹妹揽入怀中,温声安慰。
另一人有些稚嫩,只到姐姐的锁骨处,面容被泥糊住,应是有意如此,毕竟两人住在最混乱的贫民窟中,稍有不慎就会被哪个混混惦记上。
而另一边,钟觉予僵直着脊背,双腿被定在原地,面色越发惨白。
竟与梦中人一模一样。
钟觉予指尖发凉,彻底断了那梦是虚假的想法,她思绪翻涌,又想起洛月卿,若是她如梦中一样,没有与洛月卿相恋的话……
可为什么现实里的洛月卿会突然改变态度,接近自己呢?
追赶上来的李时归,瞧见钟觉予这幅模样,顿时慌乱起来,紧张道:“怎么了殿下?”
她怒目看向对面,以为是这两人冲撞了钟觉予,刚想出声斥骂,却被钟觉予拽住手腕。
“不关她们的事,”钟觉予解释了句,声音有些压抑。
对面的两姐妹已经跪趴在地,瑟瑟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