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娘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去劝说竹筠,还是应该安慰饱受折磨的竹天赐。
竹筠单手掐着腰,漫不经心地斜睨着方氏,轻笑道:“娘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邪祟么?我又怎么可能会被爹打死呢?”
方氏麻木着双眸望着竹筠,她唇瓣颤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此时,竹筠又道:“再者,我爹真的舍得打死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么?”
她目光清亮明澈,如一道光穿过了方氏浑浊的双眸,方氏沉痛地阖上眼睛,泪水浸湿了脸颊。
果然..果然自己之前的感觉是对的,这孩子真的知道了天赐的身世。
“你..你都知道了?”
竹筠勾唇笑道:“娘,我是邪祟,小小的秘密会难倒我么?”
此刻的方氏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女儿是个邪祟,她大吼道:“你不是!你是个人!”
竹筠笑容不变,那精致姣好的容颜竟让方氏觉得有几分恐怖,因为眼前的她识破了那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娘,你真是矛盾,以前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认为我是会害你的邪祟。现在我承认了邪祟的身份,你又改变了主意。你以为否定了我的话,就能掩盖你的秘密么?”
方氏自乱阵脚,方寸全无,她惊恐地看着竹筠,摇着头祈求道:“小竹,你..你不能..”
竹筠莞尔道:“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巴不得他一辈子留在这里呢。”
“什么?”方氏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料到竹筠会说出这句话。
但是竹筠已经不再解释,她对这家人没有太多的耐心。
这时的竹丰昌从书房拿来了戒尺,长且笔直,挥舞起来还会夹杂着风声。这把戒尺传了几代人,是族长才能拥有的东西,每次竹丰昌拿出戒尺,那便宣告着他已经对那人忍无可忍,对付这种不孝的人,唯有戒尺打在她身上才能让竹筠醒悟。
竹丰昌冷肃着脸,眼神里满是对竹筠的厌恶,对于竹筠的出言不逊,他早已记在了心中,今日竹丰昌就要竹筠明白,他才是一家之主!
“我竹丰昌会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快快给我跪下,我今日非要把你打醒了不可!”
竹丰昌挥动着三指宽的戒尺朝着竹筠的手臂打去,凶狠的神情好似竹筠是他的仇人,这副大义灭亲的态度让棠果大喊一声:“竹筠!你快躲开啊!”
然而竹丰昌的威严并未将竹筠镇压,反而助长了竹筠的气势。
竹筠反手推开了竹丰昌,也不知碰到了竹丰昌的哪处地方,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麻意,让他直接没有了知觉,就连手指都握不住那根戒尺了。
戒尺从他手中滑了下来,竹筠鞋尖轻巧地把它踢了起来,她顺势接住戒尺,揶揄道:“还真别说啊,拿着这把戒尺我好像浑身充满了打人的力量啊。”
话语刚落,竹筠便用戒尺抽在了竹丰昌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砰砰”地敲打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竹筠边打边骂,说道:“让你偏心眼!让你打我!让你在我面前耍威风。真以为当了个爹就是我祖宗啊?我还就非打你不可了,不就是不孝么?我还就不孝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不得不说,你真是我亲爹啊,光打女儿不打儿子的,等你老了,瞧我怎么对付你。欸,我好像说错了,就算你没有个七老八十,现在也可以针对你啊。不过说实话啊,这戒尺打人感觉好顺手啊,难怪你那么喜欢用戒尺。”
竹丰昌东躲西藏,抱头乱窜,落在身上的疼令他面目狰狞,而竹筠手里的戒尺让她舞得虎虎生威,方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冲过去就想拦下竹筠,还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他可是你爹啊!”
竹筠笑颜灿烂,指着竹丰昌说道:“对啊,不是我爹我还不打呢,都是自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今日打了,明日就忘了,没事儿。”
这话竹筠听得最多了,现在被她用来堵住方氏的嘴,使得方氏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又听竹筠说道:“娘,莫非你也想试试戒尺的滋味?”
方氏当即躲开,赶忙摇头道:“不..不想。”
竹筠拍拍她的肩膀,道:“那就闪一边去。”
竹丰昌勃然大怒,“蛇蝎妇人!你好歹毒的心啊。”
竹筠一听他还有力气打人,抬手就是一击,瞬间便让竹丰昌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竹筠不耐烦地测了测他的鼻息,故意吓唬别人,说道:“哟,只是晕了啊,没死啊?”
方氏捂着心口恨不得给竹筠跪下,她胆战心惊地恳求着竹筠,说道:“小竹,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火气儿肯定消了吧?你啊,就别跟你爹还有..还有天赐一般见识了。”
亲娘啊,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遇上亲女儿打亲爹的事儿,这真让人心惊肉跳啊。
方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竹筠的神情,她吞咽着口水和方奶娘对视了一眼,方氏还想继续劝说竹筠,但是方奶娘余光留意到了那个眼巴巴望着竹筠的棠果,一瞬间方奶娘找到了救星。
方奶娘对方氏默默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去激怒竹筠,这可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