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散修可能别的不行,奇怪的搏命手段却是多得很!”跟他一道的修士摇了摇头,满脸心酸,忽而又神神秘秘道,“张兄,不知你可下了注?”
公子哥嘿嘿一笑,没搭话。
台上,公孙明脸色一沉,双腿微微一蹲,右手长矛向下一指,整个人如猛虎出山一般,就向倪霁扑过来。
“好快!”有人惊呼道。
呼吸间,一道黑影就似乎要欺上倪霁周身,她并未格挡,而是脚尖一点,侧身躲开了这一击。随后,身影鬼魅般地一翻一转,长剑召出,直刺向公孙明后背。
尖锐的破风声响起,冷冽的长剑与骤然回转的长矛怦然相击。
金石之音如黄钟大吕响彻高台。
公孙明脸色一狠,顶着逼人的剑气,整个人一拧,身形猛然一降,六尺长矛一搅一转,随后死力往前一捅。
电光火石之间,倪霁整个人飘摇而起,长剑在长矛上划擦出刺耳的声响,长矛贴着身体,险险飞出去。
“好凶险!”那公子哥惊道。
台下的冷剑客面无表情,心道:没眼力见的傻子,不过试探而已。
场上,决绝之人攻势不停,长矛风势引得周围云雾散乱。他虽然身型魁梧,但也是极为灵活,看得出来是下狠劲练过的。
躲了几招,倪霁便是不慌不忙,认认真真出招了,却是将倪家的三部剑诀好好操练了一番。
闻世芳凝神看着,心中的诡异感越来越重。
先前她就发现,她小师侄的剑法虽然使得很好,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本以为是倪霁去了一趟青州,杀性略重的缘故。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她们在小秘境中经过了几十年,期间,倪霁还经历了一次顿悟,她剑术确实看着清正。
但,怎么现在又是看着不太对劲了?
琢磨之间,台上形式又是大变。
公孙明已然发现倪霁在拿他练手,不由大怒,黝黑的面庞上红光一闪,周身气势骤然暴涨。
他大喝一声,雪亮的矛尖上冒出滚滚红焰,把双眼映照得血色满目。
“来了来了,公孙明的成名绝技——赤风!”不知哪个好事者高声叫道。
红焰烈如骄阳,矛尖所指,玉白的地面硬是被烧灼出了纵横交错的黑色焦痕,他本人亦是汗流浃背。
耳边虽是一声声的叫好,但公孙明一点也不敢放松,只有站在这台子上,才能切身感受到倪霁剑风之厉,剑气之浩然。
便是他数十年如一日,打熬得肉身十分了得,之前也被擦身而过的剑风割开了好几道口子。
高台上,密密麻麻的阵法被激活,隔绝了台上的高温,但看客们的心却是越发火热。
成名已久的高手对决固然好看,但最精彩的还属草根黑马,若能将高高在上的天才杀得落花流水,岂不过足了瘾!?
“嘿嘿,我记得上次碧海门那个谁就被天弓元祯给三箭打趴下了,碧海门长老的脸都青了呢!”黑衣公子哥儿的同伴眉飞色舞,回味不已。
“汤九郎。”公子哥随口接道,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翻飞的身影。
霎那间,倪霁又是与长矛险险擦肩而过,她低语道:“何必徒耗心血。”
公孙明眼中血色越发浓厚,手中长矛舞得越发密不透风,简直要将白玉高台给砸穿了。
他一声大吼:“拿真本事来!”
倪霁此时也不愿再战,于是剑尖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似慢实快袭向公孙明,正好与燃着熊熊烈焰的矛尖相对。
这一击,虽然长剑对长矛,却好似苍茫雪山对上澎湃火山。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间,随后,玉台宝光大亮,阵纹闪烁不已,台下看客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过,那公孙明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倚着长矛咳出一口鲜血来。
覆雪的修士轻飘飘地回落台上,只听公孙明哑声道:“是我技不如人。”
“倪霁胜。”长老刚抬起的眼皮又垂了下去,心道:又是一个没预估好实力的,不过倒是省她事。
寂静只有片刻,喧嚣随即而来。
“这、这……怎么会!?”
“你看明白了吗?”
“果然是那位的女儿!倪家莫不是要发了!”
“她是故意的吧!”
……
倪怀雪回味着刚刚一招的精妙,那是千里白,秋水剑诀的最后一式,本是以秋雨潇潇,江河水涨,连同万木萧萧,将入冬月的情形为底本,创作而出的。若没有多年打磨,绝不能将千里白使得如同大雪压境一般。
此人可战!
沸腾的修士们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冷剑客,逐渐把她包围在了人群中。
倪怀雪眉头一皱,眼中虽是战意浓厚,但还是立刻抽身离去。
倪霁飞身下台,眼神一扫,飞快地找到远处的闻世芳,正欲走过去。
正当此时,身后公孙明大喊一声:“虽败不弃,杀郑杉之仇我必报无疑。”
倪霁脚步一顿。
本就喧嚣的台下,看客们此时如炸了锅一般,小道消息与八方询问齐飞。
倪霁回身,“他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执着?”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安能不报!”
“那公孙明,你可想清楚了,你此时已是不敌,将来怎办!”不知哪个修士好心劝道,“那人既然已经身陨,何苦再搭上你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