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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稀奇,那还不是我魔君大人威名远播!倒是你,这些年都是你跟我汇报人间的情况,你怎么都没提起过?”
  卓瑶缓缓停住手上的动作,嘿嘿干笑两声:“啊,那什么,你不就让我汇报慕婵的近况嘛!其余的我也没多打听。”说完还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
  见魏若云思索住了,她连忙大了个呵欠,看着外面青天白日,故作嗔怪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非要白天批奏折,害得我也跟着一起犯困,这人界你我都待过,白日可比魔域长多了,你能吃得消吗?”
  果然,魏若云也露出些许疲色,但还是拿起羊毫,满脸不在意:“有什么,前二十年不都这么过来的!”
  结果这第一本奏折刚打开,魔君她老人家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直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是不愿放下,又振作地看了两行,终于气得不行,捏着奏折怨念不已:“这都写的什么啊!一个个字儿写得,跟蝌蚪似的,看得人想睡觉,魔族这些妖王做事越来越糊弄了!”
  卓瑶为难地开口:“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也别为难自己。妖王们一向也是在永夜向你汇报的,这么会冷不丁要在清晨上奏,字能写好吗?”
  “那他们就不能晚上写吗?”
  “他们哪敢呢!知道您在这熬着,他们在那安睡,谁睡得踏实啊!还不如……跟您同仇敌忾!”卓瑶说着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直把魏若云逗乐了。
  “还同仇敌忾,你这哪儿学的,行了行了,东西放这,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明晚再来我这拿即可。”魏若云笑着摆摆手,“我慢点看,你们也不累。”
  知道魏若云的性子,卓瑶也不再劝,应下后便打算离去。
  魏若云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她:“对了,卓远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还安生吗?”
  “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还好听你的,打发他去跟着使者学妖法,近几日还算安生,也都怪我,把他惯坏了。”
  这话说了好多回了,也不知是不是生养过的原因,总感觉卓瑶跟当初凌云阁时期很不一样,絮絮叨叨的,尤其提到孩子,魏若云知道,她这是又想起当年的事了。
  “当年你比我们早几个月进山,刚好是跟宋……你们都是上半年那批的,按时间推算,你们大概是入学就认识了,后来意外有了卓远,时间应该就是我跟慕婵这批人进山前后时间吧!所以那时候你才会经常看不见人,是怕被人察觉。”
  “是,我一直都不想提起这段经历,这些年来往人间,也听了不少他们的传闻,凌老掌门和四位长老病退,将凌云阁交到凌烟儿、魏若明、孟寒江等人手里,原本没有我这事,他也应该是你阿兄最得力的助力,又是掌门的夫君,本该享受至高荣耀,可偏偏……”
  魏若云按住她的手:“瑶儿,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所以我不后悔,不过我倒是很能理解当初,你生母慕如风为何会抹去老掌门的记忆,并且成全他跟迟娇娇。就像凌烟儿当初那么要强,不愿放手,自以为可以忘记一切,向前走,可每一次,看到他的脸,每一次和他接触,那些记忆都会想毒草一般攀上她的心头,教她无法忘却,所以她才会那么痛恨宋知微,恨他,却又舍不得他,于是将他留在身边,却又求不得半点心安,只能互相折磨着度日。”
  “冷暖自知罢了,有因必有果,当初他们做出了选择,如今这便是他们的果。”
  “也罢,随他们去罢,我有远儿就够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既然如此,我也该加强对卓远的培养才是!”
  “你想干嘛?”方才还陷入伤感情绪的卓瑶,瞬间警惕起来,看来她已经很习惯如此的情绪切换了。
  只见魏若云望着那沓奏折,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样,你带几本回去,让卓远也学着批批,然后下次来的时候,你再将他批过的带给我,以后也按这样来。”
  接着不由分说就将一大半奏折塞给卓瑶。
  卓瑶面露难色:“这是……”
  “挺大一小子了,得学会替大人分担分担。”魏若云神色郑重,不像开玩笑。
  “可是,远儿才十岁。”卓瑶有些无奈。
  魏若云纳罕道:“都十岁了!我怎么才想起来这事!”
  看着魏若云懊悔的神情,卓瑶意识到她得尽快离开,省得这祖宗又再想起些什么,便告了辞。
  魏若云点点头:去吧!
  卓瑶又嘱咐了几句,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带着来时一大半的奏折又回去了。
  卓瑶前脚刚走,慕婵就从院子一侧出来,朝院门看了一眼,毫不吝啬地阴阳怪气:“什么时候妖邪都能在我的地盘来去自如了,魏姑娘还真是不见外啊!”
  魏若云看了一眼,慕婵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站在门框框出来的一片天地中,四周皆暗,唯有她置身光亮,一如魏若云最初见到她那般。
  外面日光太盛,她不能出去,如今虽然是白天,但好在这间屋子还算晦暗,倒也没多么不适,可若是一旦进入院子,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之下,有九成的几率是要现原形的。在猎妖馆里现真身,那她可真是送上门来给人抓了。
  于是她便坐着没动,也未答话。
  慕婵立在院子里,也没动,只侧着身子看她。
  如此寻常的模样,却一下子让魏若云酸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