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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天盖地的酒气袭来,不知道傅葭临身上的还是她自己的,混着莫名其妙的难过将她包裹住。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唔……”陆怀卿猛地坐直身子。
  她望着桌上的琉璃盏——这是谢识微前两日送她的摆件,她觉得这琉璃盏很像她眼睛的颜色,喜欢的紧,就摆到了桌上,只为了一醒来就能看到。
  这是谢府,不是瑶华宫。
  陆怀卿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发觉刚才只是梦境。
  “云安,我有些渴了。”陆怀卿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云安的回答。
  她心里觉得奇怪,起身出来才发现云安睡得很熟。
  不应该啊……云安是宫里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睡得这么熟。
  而且,这院里的也还有其他下人啊,怎的没一人听到她说话。
  “哗啦——”
  陆怀卿听到院子的西南角有个人影突然向外窜去。
  这是……有刺客?
  陆怀卿拿了皮鞭就跟了上去。
  她动作敏捷,轻而易举就翻出了院墙,一路跟着那人出了谢府。
  “咯——”
  那黑衣人前脚刚出谢府,傅葭临就用绳子勒住了他的喉咙。
  “说,谁让你来的。”傅葭临冷声逼问。
  黑衣人摇着头不肯说话,傅葭临面无表情盯着他:“齿里藏有毒药……想服毒自尽?”
  等到这人嘴唇泛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傅葭临才突然松开手,一拳将这人的牙齿打落了好几颗。
  “自己交代吧,深夜跑到漠北公主的院子里,到底所为何事?”傅葭临蹲下身。
  见这人还是不愿交代,他淡淡道:“白衣卫连死人的嘴都撬得开,你最好现在招了。”
  黑衣人神色挣扎,最后将一袋银元宝和几只金钏递给傅葭临。
  “崔府,让我来偷公主的贴身物品和这些漠北的银元宝。”黑衣人道。
  傅葭临盯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
  “别想了,你看那是谁?”站在一旁接应的王垠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傅葭临明明在谢府就能悄无声息解决这人,偏偏要等出了谢府才动手——生怕被陆怀卿看到他杀人。
  结果,人家都站在旁边看了不知多久了。
  以傅葭临谨慎的性格,却没发现一直在偷看的陆怀卿,只能说明他还真是满心满眼都想着审这个黑衣人。
  他却不知道关心则乱,反而被心上人看到了一切。
  “我……”傅葭临和陆怀卿遥遥对视,紧张地松开了手。
  刚才他那样狠厉的表情,她肯定都看到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个怪物、是个恶人,从此以后……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不困吗?”陆怀卿疑惑。
  她的眼里有疑惑、有不解,甚至隐隐有些担忧……却唯独没有害怕和嫌恶。
  傅葭临就像是被判秋后问斩的死囚,突闻天下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他解释:“母后让我保护你……我今日看到这人鬼鬼祟祟进了你院子,还给你和院子的下人都下了药。”
  不过傅葭临把陆怀卿的迷药换成了寻常安神药。
  但那安神药虽不会像迷药那般让人醒后头疼,却也有助眠的作用。
  他没想到陆怀卿会中途醒来,还看到了他刚才审问的场景。
  陆怀卿:“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刺客来杀她,陆怀卿都可以理解,但来偷她的这些东西做什么。
  傅葭临将东西递到陆怀卿手里,斩钉截铁道:“嫁祸。”
  “这些银子上有漠北的官印,加上你贴身的金钏……应该是想要嫁祸你什么。”傅葭临道。
  陆怀卿听到这话,气得指着那黑衣人道:“你们竟如此歹毒!”
  她代表了漠北,她一旦掺和进什么大事,不仅会牵连谢府,漠北都会卷进来。
  今生阿娜还在,漠北也并未衰败,她若是被定了罪……若她今生再死在长安,可不就是前世那样无人问津。
  她阿娜一定会撕毁和大燕的盟书,出兵大燕为她复仇的。
  到时候大燕和漠北的十几年和平又会化为乌有。
  这背后之人,未免太过恶毒了些。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怀卿忍不住揪住眼前人的衣襟质问。
  前世她也曾觉得战争不是什么大事,可等到真正亲历了漠北大乱,她才明白和平究竟有多可贵。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漠北如今的安稳!
  黑衣人:“崔公子因今日的事,想要报复你。”
  陆怀卿听到这话忍不住生气:“这崔家实在太过恶毒了些!”
  她话刚说出口,想起崔家是傅葭临的外祖家,急忙抬眼瞧了瞧他。
  见他似乎并不生气,陆怀卿才松了口气。
  傅葭临让王垠安把那黑衣人带走,才对陆怀卿道:“你不要去找崔家……”
  陆怀卿以为傅葭临这是要维护崔遐,正想和他争辩,却听到他道:“我会去找崔遐,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他不想陆怀卿为了这些事忧心。
  这人不该掺和这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她应该、也必须活在明光下。
  陆怀卿偏头:“真的?”
  “嗯。”傅葭临应道。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陆怀卿却不知道为何相信了。
  “好吧……唔,我困了,我继续回去睡了。”陆怀卿打了个哈欠。
  傅葭临:“好。”
  “等等——”
  陆怀卿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傅葭临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的声音。
  傅葭临将一个木盒塞到她的手里,不自在道:“给你的……礼物!”
  他说完就跑走了,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什么啊——”陆怀卿奇怪道。
  感觉傅葭临这送东西的,比那个偷东西的黑衣人都更像贼。
  陆怀卿晃了晃手里的木盒,仔细观察了盒子的外观:“还挺用心的。”
  这盒子看起来就很耐摔,跟她从前在话本里看到,说是用来装毒药的木盒很像。
  但它又被擦得锃亮,不大像是装毒药该有的状态,能看出送礼之人颇为在意。
  陆怀卿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盒子。
  “哇——”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栀子花,不对,应该说是一支做成栀子花样式的簪子。
  陆怀卿发现簪子压着一张纸,她将那张纸抽出来展开。
  “不败的花。”
  陆怀卿认出来这是傅葭临的字迹。
  他还真是厉害,这才一两月,他的字就很好看了。
  只是这字既不是刚开始学字时的潦草,也不是前世的霸道张扬。
  这个字端正,还有些眼熟——陆怀卿觉得好像和她自己的字迹有些相像。
  “还真送我礼物啊……”陆怀卿摩挲着簪子喃喃。
  这下她就得还礼了。
  不过……真别说,傅葭临还挺会送礼的。
  第三十四章
  子时已过, 崔遐的院内仍旧欢声笑语不断,不时还有琴瑟笙鼓声透过窗缝溢了出去。
  “继续舞,本公子看你们这舞真是越来越不错了。”崔遐坐在上首, 笑睨着眼前这些府妓。
  等今夜待派去的人得了手, 他就能抓住陆怀卿的把柄了。
  至于安给江蓠师姐的那个罪名……江蓠师姐的顶头上司和同僚里多的是他们崔家的人,还怕这事能不成功吗?
  崔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却发现歌舞已经停了下来。
  “继续啊?”崔遐道。
  但那些原本正在跳舞助兴的舞姬们停下了舞步,他听到了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啊——”
  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人扔进屋内, 舞姬们尖叫着躲避。
  那颗人头“咕噜咕噜”滚了一阵,才在崔遐的案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