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记得这样的疤。
“我的箭留下的,你是海盗出身?”
“对,六年前在枫岛,我和兄弟劫了一条船,杀了几十号人,都到最后一步了,结果你突然冒出来,一箭射在了我的迎面骨上,我当时差点就死了。”
“所以你还敢来找我,是想再死一次?”
领队笑了,习惯去看他的右手:“你的月亮箭呢,怎么不在,那不是你的护身符吗?”
霍深本来不想理他,但听到这话就想起沈月岛刚才射箭时被他吓到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箭在月亮手里,至于我,我已经有新的护身符了。”
“是吗,不知道他能不能护住你的命!”他眼神一狠,从背后抽出一把刀直劈向霍深。
霍深仰头松动骨头,口中呼出一口白气,在那刀劈来时扭身躲过,同时攥住他手腕往里狠拧。
却不成想他直接弃刀收手照着霍深腹部就是一拳,在他俯身时又一拳砸他受伤的右肩。
霍深向后踉跄两步,堪堪站定。
领队呲着牙兴奋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夙愿达成的满足,似乎六年来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怎么样霍会长,我长进没有?”
他甩了甩强健的手臂,把上衣撕扯下来露出古铜色的油亮肌肉,双脚一前一后地颠动着做出挑衅的动作,咧开嘴笑得猥琐又恶心。
“爱德华说了,只要我能摆平你,沈月岛就归我。你说到时候我要怎么玩?”
霍深放下按着肩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知道霍深已经被自己激怒,不由更加兴奋,全身血液一股脑往小腹冲去,想到在他面前羞辱沈月岛的场景就觉得裤裆发紧。
“沈少爷的滋味怎么样?你尝过了吗?”
“他的腿还是废的吧,那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然我大方点,让霍会长和我一起啊!”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他大吼一声冲向霍深,使出全力挥出右臂,钢管一般的手臂瞬间暴起狰狞的肌肉,贲张的力量足以打死一头野牛,他自信这拳绝对可以让霍深重伤吐血。
而霍深硬生生接住了他的拳头。
领队愣住。
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霍深阴冷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铁一样坚硬的掌心横在脸前,包住他的拳头,向后一扯把他举起扔向半空。
同时他跃上山壁,双脚踩着山坡迅速加速,双腿和腰部在瞬间积蓄起巨大的力量,最后像离弦之箭般从两米高的山壁径直跳下来,横腿砸向领队的后脑!
领队当时还没落地,承受着他整个人的重量加上那致命一击,脑干直接被打碎,脑浆从嘴里喷了出去,地面裂开两道大口子,碎石蹦起来溅在霍深脸上。
人当时就没气儿了,但霍深并没放过他。
他很平静地拽起领队的脑袋,往碎石上砸,一下一下,血水飞溅。
一双眼睛血红可怖,压着冲天的怒气,想要他把对沈月岛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怎么吐出来的就怎么吞回去。
“霍深!够了!我们该走了!”
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一双手将他的理智扯回笼中。
他停手把领队扔在一边,转身看到陆凛开车停在自己身后,一副离死不远的模样。
而打开的汽车后座里,沈月岛坐在上面,狼狈又张扬地朝他伸出手臂:“上来,疯狗,少爷带你去亡命天涯。”
狂躁的血液被这句话轻松抚平,每一根躁动的神经都变得温顺。
他看到沈月岛精疲力尽地仰躺在靠背上,歪头望向自己,被鲜血糊住的眼睛依旧漂亮澄澈,充满生机,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他们在奔向一场崭新的、美好的未来。
“带我走吧。”
他抓住他的手扑进柔软的怀里,恨不得一辈子在此栖息。
-
硝烟味散去,汽车静悄悄开往山下。
“我说,咱们这算是赢了吧?”
陆凛一只手转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霍深,想挤下眼睛,但因为实在没劲儿了所以这一下挤得像快死了似的。
“别整这死相。”霍深看着就烦。
“离死也不远了,妈的那帮犊子脑袋差点给我削掉。”他歪歪头,露出脖子上的刀口,手指那么长,离血管很近,还在往外渗血。
霍深拿领带给他绑了一圈,拍拍肩膀,也不说废话:“我会给你讨回来。”
“得嘞。”陆凛笑着,又去看沈月岛:“刚才多谢沈少爷,不然我真够呛了。”
当时主力车队除去最不好对付的领队外还有三个人,他解决一个,沈月岛解决一个。
后来他把最后那人的枪打掉开始拼刀子,力气耗尽被压在地上割喉,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沈月岛硬是拖着一双废腿从山坡底下爬了上来,拿绳子勒死了那人。
陆凛当时就觉得他和霍深太配了。
绝配,天生一对。
都是疯子,又都有一股野草般的韧性。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他们的血液中涌动着的却是同一种精神——在被磨难彻底击碎之前,战斗到最后一秒。
“还说呢,太傻逼了。”
沈月岛靠着椅背笑,拧开瓶水想喝,但他十根手指都在流血,哆哆嗦嗦地洒了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