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岛看他脖子上鼓起的那根筋就知道他耐不住了,见好就收,梳上头一溜烟跑下楼。
欠是真欠,但乖也是真乖。
自从知道霍深喜欢摆弄他的头发后,沈月岛就没再自己梳过头,要梳也会像刚才那样先问他可不可以。
如果说给予特权就是一种宠溺,那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宠着霍深。
他给不了太多,但能给的都会给。
早餐是沙姜面,下雪吃这个最好。
沈月岛下楼时一大家子人已经围着餐桌坐好了,裴溪洄刚在外面撒完欢,带着一身热汗被管家领进来,视线习惯性地扫过一圈,猛地定在沈月岛身上,愣住了。
“换人了?”他眨着个大眼睛,像不认识了似的盯着沈月岛看。
管家也抬眼看过去,同样面露惊讶:“是不一样,沈少爷像变了个人。”
以前他都是坐轮椅,也不常出门,霍深给他挑的都是浅色的毛衣长裤,穿着是舒服,但看着就总是病恹恹的,有些萎靡。
今天可不一样。
他一身复古夹克加修身牛仔裤,长发拢起来高高地梳成一束,笼中病美人摇身一变成了矜贵沈公子,很有精英派头。
沈月岛受不了这群人,扭身作势要走:“那怎么着?我回去拿轮椅?”
一桌人全都笑开了。
裴溪洄跟个泥猴似的脏兮兮地就冲过来扯他:“你快过来吧!快来我稀罕稀罕你。”
他是真喜欢沈月岛,小孩子对邻家大哥哥大姐姐那种喜欢,总是趁霍深不在时偷偷贴着他,贴完再跑去和霍深炫耀加告状。
沈月岛还记着他告状的仇呢,一把推开他那冒着汗珠的小圆寸头:“你可别稀罕,你前脚稀罕完我后脚就挨收拾。”
“嗨呀哪的话。”他歪过头就把脑门上那些汗往沈月岛肩上蹭,蹭得沈月岛边笑边往后躲他,破孩子特别讨嫌。
快开饭了霍深还没下来,沈月岛抻着脖子叫了他两声,没人应。
“哥不来了。”陆凛说,“刚才告诉我不用等他吃早饭了,他从琴楼过去马场了。”
“这么早就去晨练了?”
裴溪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怂着肩膀嘿嘿笑起来:“晨什么练啊,那是泄火去了。”又拿眼睛瞄沈月岛,“你看着玩得挺花,敢情也不管饱啊?”
沈月岛对他没羞没臊的尺度已经免疫,并精准抓住关键:“也?”
裴溪洄笑容一僵,脸“唰”地红起来,有些害羞地摸着鼻尖清了清嗓子。
“深哥他……不是有那个毛病嘛,精力一过盛就容易犯病,还不得去发泄一下。”
沈月岛听他这描述不知怎么就想起大狗狗自己叼着绳子溜自己的场景,笑道:“这算是哈士奇的自我管理吗?”
裴溪洄也笑了,抬抬下巴说:“这话你去深哥跟前说,你看他收不收拾你。”
“你当我怕他啊。”
“你不怕啊,不怕连跟他睡一屋都不敢?”
沈月岛心道谁不怕啊,“那这样,咱俩今晚换换,我去你屋睡,你来睡他旁边。”
“哎别别别!我可不敢。”他闭上眼,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沈月岛可有话说了:“你不怕啊?连跟深哥睡一屋都不敢?”
裴溪洄笑骂着摸了把寸头:“我不怕深哥,我怕我哥!让他知道我出来一趟睡别人床上去了,他非拿钢丝球刷掉我一层皮不可。”
沈月岛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一筷子,“我当你多大出息呢,也没比我强多少啊。”
-
霍深不在,沈月岛没胃口,两三口就把面条吃完了,拿着厨房另装的早餐去马场找人。
隔着老远就听到马儿嘶鸣声,走到近前时栅栏外飞扬着马蹄踏起的黄烟。
沈月岛推开围栏走进去,看到霍深顶着一身腱子肉在马场外围射箭。
这还是沈月岛第一次看他骑射。
身上的疤已经暴露了,霍深就没再特意隐藏,直接裸着上身骑在马上,肩背处的肌肉一鼓一鼓的练得特别漂亮,混着尘土的汗顺着他的胸肌往下淌,流过肋骨两侧的鲨鱼线,到达壁垒分明的块状腹肌群。
这实在不是一个枫岛人该有的体型,倒更像勇猛的草原汉子,有种纯野性的力量感。
沈月岛曾看过很多人骑射,包括自ⓝ₣己也会,但能把这套动作做得这么性感这么有张力的,除了阿勒就是霍深。
核心不稳的人练骑射总是会很狼狈,不仅要用胳膊死死拽住缰绳,还得腾出手来搭弓,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佝偻着腰手忙脚乱。
但霍深不是。
他纵马狂奔,速度已经很快,到靶点后瞬间直起腰,左手拉弓右手搭箭,只一秒就能瞄准靶心,然后猛地一放弓,对面半指厚的木靶被他生生射个对穿,木屑一片飞溅。
而他全程没用手碰过一下马缰,胯下的马却知道要带着他拐向那个方向。
臂力、腰力都强得惊人,让人不禁想他做某些事时冲击力是不是也这么大。
沈月岛心里有些疑惑。
只用胯部就可以控制马方向的人,他只见过一个,就是阿勒。
而霍深自小在枫岛长大,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海,是怎么连成这一手骑射本事的?
正想着眼前突然冒出个黑点。
沈月岛抬起头来,看到霍深已经架起第二箭,箭头正对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