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下手干脆,丝毫不留余地,一刀捅进去然后立刻拔出来要刺第二刀。
他再次扬起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时,沈月岛呼吸都停了,瞳孔骤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脑袋里只闪过一句话:又要有一个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关键时刻霍深比他们两个都要镇定。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后退半步朝裴溪洄大喊:“歪头!”
裴溪洄用最后的力气偏过头,露出后面的歹徒,霍深照着他的脑袋一石头猛砸过去!
歹徒当场被砸出一脑门的血,放开裴溪洄,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别离开门口!”霍深嘱咐完沈月岛,就抬手按开耳麦,边往楼里冲边通知一楼的安保立刻上楼救裴溪洄。
但即便他们跑得再快也要最少一分钟才能赶到,而身后的歹徒已经爬了起来。
裴溪洄捂着腹部的刀口,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涌,从他的指缝流出来滴到楼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攥着窗户的手一寸寸往下滑去,留下一道鲜红的手印。
身后歹徒爬起来捡刀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仿佛死神在他身后读秒。
赶不上了……
裴溪洄心知肚明。
怪自己刚才太急了没当心,那人是来灭口的,打定主意要他死,再来一刀他就完了。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他放开捂着伤口的手,伸向楼下的沈月岛。
沈月岛只愣了一秒就立刻会意,冲到楼下:“跳下来!跳下来小裴!我接住你!”
几乎在他伸出双手的瞬间,裴溪洄大头朝下栽向地面,沈月岛踩在花盆上用尽全力拽住他的腿,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骨头错位声,他两条手臂登时被坠脱了臼。
仿佛手臂上每一丝粘连的血肉和纤维都被扯断,沈月岛疼出一身冷汗,将裴溪洄拽到自己怀里然后护着他就势往侧边一摔。
安全着陆的那一刻,他的双手也彻底废了。
裴溪洄整个砸在他身上,腥热的血从他腹部透过衣服,淌到沈月岛身上。
两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只不过裴溪洄的呼吸声比他要微弱得多。
沈月岛听着他艰难的呼吸,眼底湿红一片,开口都在哽咽,很努力地想要捂住他的伤口帮他止血,但胳膊断了抬不起来。
“对不起小裴……你怎么样?”
裴溪洄疼得睁不开眼,更动不了,只能趴在他肩窝里蹭一下,声音很轻很轻,却还在笑:“没事,死不了……这种场面我见多了,没伤到要害,哭什么啊,大美人……”
他到这种时候都在安慰沈月岛。
“你听我说啊,我没查到爱德华是谁,但查到了你家里的内鬼……男人,中等身材,没漏过脸,但他手腕上戴着一条绿裴翠,和你二叔……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
沈月岛高悬的心落到地上,用力呼出一口气,喉管里冲出一股很腥的血味。
他侧过头蹭了蹭裴溪洄的脸,眼底压着几乎要翻腾而出的恨:“我知道了,谢谢你。”
裴溪洄刚要往下跳时那个侍应生就已经冲到窗前了,只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不知道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迟迟也没冒头。
沈月岛眯着眼望着窗边,半分钟后那人终于再次出现,他在裴溪洄耳边说:“我们恐怕要演一场戏给我二叔看了。”
裴溪洄一笑,同他刚才一样立刻会意,哽着脖子颤抖两下,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然后就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明明知道是演的,可他的头垂下来的那一刻沈月岛的心还是没来由地一抽,胸腔里空了一大片。
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这样想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他偏头让泪水淌过眼角,哑着嗓子喊给楼上那人听:“你查到什么了?说啊!”
那人听到这话立刻退回窗内,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边打边往审讯室走,想要把里面的人一并灭口。
电话接通时他已经走到拐角,压着嗓子说:“先生,人被我做掉了,消息没走露。”
话音刚落,霍深带人从拐角后冲出来,对着他当胸就是一脚!
歹徒躲闪不及,腾空飞出去五六米,“砰”地一下砸在走廊的大花瓶上。
花瓶被砸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他摔在那些瓷片上,又翻了一圈,仰头吐出一口血。
霍深身后的安保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歹徒奋力挣扎,却不为逃命,而在拼尽全力地够那只飞出去的手机。
霍深刚想把那手机捡起来,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沈月岛给他发的短信,只有一个字——饵。
他微敛起眉,抬头对安保使了个眼色,安保故意放水让歹徒挣脱出一只手。
歹徒拿到手机抠出电话卡吞进嘴里,然后想都不想就拿刀往脖子上一抹,死了。
安保们都懵了,问霍深:“这下怎么办?”
霍深看着地上没了电话卡的手机:“报警,就说今晚临水公馆遭歹徒袭击,歹徒被抓后畏罪自杀,证据也被其销毁。”
他交代完立刻赶到楼下,看到裴溪洄趴在沈月岛身上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脑袋里嗡地一下。
直到沈月岛开口:“他没事,你先过来。”
霍深这才把哽住的那口气给喘匀,快步走过去把他俩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