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在怀疑二哥那几个亿是怎么来的。”
沈堂正是家里的长子,自然有教好其他弟弟的责任,那些私生子他可以不管,但他不能看着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误入歧途一错再错。
“大哥知道后非常生气,势要把二哥绳之以法,以免更多的孩子被卖。”
“他让我不要声张,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自己私下去见了当时的警长查理·威尔,还和大嫂去小风的村子里调查线索,之后的事,你们应该查到了。”
沈堂才说着泄气似的坐在地上。
“查理·威尔是二哥的同谋,斯威山古堡三个合伙人,爱德华,查理·威尔,和二哥,大哥去找警长就是把自己送到他们手上,他去那个村子就是送死,那里全是他们的人。”
沈堂正当年调查这件事时一路畅通,没受到一点阻碍,或许是商人的直觉,他意识到可能会出事,临去那个村子前还把大儿子送去了草原,小儿子送到了朋友家,想要把爱人也送走时沈夫人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她没劝丈夫明哲保身,只是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或许是在赌沈堂义还有一丝良心,或许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因为老爷子的一个测试而被害,夫妻两个都知道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却还是选择从心。
沈堂正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他没有怪弟弟懦弱,反而拍着他的肩说:“如果我发现老二的钱来的不正常时就去调查,或许小风就不会出事。”
可越是好人越没好报。
他们俩刚进入那个村子就失踪了,一个月后两具尸体在海边被找到。
沈堂正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没了人样,沈妈妈好一些,只有脖颈下一道小刀口,可他们的脸都被泡发胀大几倍,再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唯一从那场浩劫上逃脱的沈月岛被领过去认人,他呆呆地跪在那两具泡发的“棉花”旁边,怎么都认不出这是自己爸妈。
“原来这就是真相……”
沈月岛望着虚空,眨了下空洞的眼睛,一滴泪从眼眶滚出来,滑过他湿红的唇角。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堂才,不知道该不甘还是欣慰。
“至少他们不是为你死的,是为了那些孩子。”
沈堂才没脸看他:“我知道我不配,大哥大嫂是我害死的,小风,也是我害死的。”
“别装了,说得再真诚有什么用,你什么都明白,可你什么不都敢做,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敢和二叔对抗,你明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竟然能放任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沈堂才的头重重地低了下去,脊背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其实,我想过的……”
“我想过和他鱼死网破,他害死了大哥大嫂,还有我女儿,我也不想活了,我准备好了毒药放在菜里,我没本事扳不倒他,但我能和他一起死,替小风和大哥讨一个公道,可我临动手前发现了你爸爸留下的信,他让我照顾你。”
“……我?”
沈月岛想起来,父母刚去世时,沈家是真的破了产,入不敷出,生活拮据,是沈堂才拼命画画卖钱贴补家用,熬得眼睛都废了,卖画的钱他很少自己花,都拿来给沈月岛配车买西装,好让他出去应酬时不至于穿得太寒酸。
那个比赛他最终没有参加,一应活动邀约他都没再去过。
有时沈月岛应酬晚了也是他傻乎乎地蹲在酒店外面等他出来,可是当沈月岛需要亲情有意和他贴近时,他却又会心虚地躲开。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补偿沈月岛。
“可我不需要这些。”沈月岛说,“你为我为沈家做的一切,从来都是想让自己安心,自我感动,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替我父母原谅你。你滚吧,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堂才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口。
他还想看沈月岛最后一眼,可不等回头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滚!”
沈堂才吓得肩膀一缩,开门走了。
他走后沈月岛和霍深说:“找人看住他,抓到沈堂义之前不要让他们两个见面。”
“你不信他的话?”霍深边打电话边问。
“不能全信。”沈月岛问他:“你呢,你觉得可信度多少。”
霍深垂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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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门外。
沈堂才走出拐角时突然停下,伸手一摸口袋:“我的画……”
小风的画像还在沈月岛那儿,从他手里抢走后就再没还回来。
他立刻掉头跑回去,好像生怕沈月岛把那张快烂的破画丢掉,可一推开门就看到沈月岛正拿纸擦画上的水渍。
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厚着脸皮走进去,“小岛,我来吧。”
沈月岛不想理他,把画放到一边转头看向窗外,眼底突然晃过一个红点。
几乎是刹那间,远处枪声响起,窗户被瞬间打碎。
沈月岛不及反应,就感觉身后有人猛地将他撞开,随着“砰”的一声,肉体被子弹炸开的声响,沈堂才站在他面前浑身一颤,朝下栽倒。
“三叔!”
沈月岛惊叫一声,接住他就势往窗下一滚。
几乎是他们刚一离开地板上就多出两个小洞,霍深扯住沈月岛撤到狙击手的视野盲区,安保冲进来堵住窗口掩护他们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