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加强了守卫,还是让少夫人跑出府,现在见人就近在眼前,哪还顾上别的,带头的上前大吼,“快!将少夫人抓回府!决不能让她再跑了!”
那家丁见能将功补过,不忌尊卑,上前就将萧映绾按在雪中。萧映绾本就畏寒惧冷,在被那些家丁死死地按在雪中,凉意好似顺着骨头缝往身上钻。
千霜惊呼,“郡主!”她拼命想将萧映绾从那些家丁手下挣脱开,可最后连自己也被按下。
萧映绾此刻心里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马车之中的那个人身上,她借着机会朝马车内的人道:“夫君,是我,我有要事要禀,爹爹危在旦夕,求您让我去见他一面。”
话语间落下,只见马车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人来。
借着隐隐火光,尽管微暗,可仍能看清楚那人身材颀长,一袭月白的长袍,从容地从马车走下,清冷的气质好似要与这风雪融为一体,可走近,看清楚那人的容颜,却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剑眉星眸、高鼻、薄唇,五官像是上天亲手雕刻出来,一切都好看得那样恰到好处。
萧映绾看向江遇,他深夜归来,想来是办完公下值。她在心里轻轻叹息,这个成了亲一年多的夫君,从不曾与她同榻而眠,也从不与她多说一句话。在外人面前,她与他相敬如宾,可到了内宅,萧映绾知晓,她连见上他一面都很难,更别提夫妻情分。
若不是郡主身份压着,萧映绾怕是在江家的日子要无比艰难。可她又能怎样呢?若不是当初的一见倾心和一腔孤勇的爱慕,她也不会嫁给他,尽管他那样冷,她也仍然不后悔。
“住手!”江遇喝止住江府家丁。
他眉间微蹙,良好的教养,让他看不惯一群男人对一个弱女子动粗。
江府家丁借着火光,认出江遇,纷纷跪下施礼,“参见家主。”
江遇冷声,“起来。”
千霜将萧映绾扶起,萧映绾看着深夜归来的江遇,仍旧是一副清风霁月、矜贵高雅的模样,而自己现在确实狼狈至极,心里十分不自在,什么时候,她抖应该是体面的。她顺手拂过凌乱的鬓发,抬眼望着他。
江遇终于看向她,萧映绾看到他眉心微蹙,大概是恼怒,他的妻子在雪夜逃出家门,被家丁追赶,撞在他面前。
可她心里还是隐隐地期待,希望能够用两人为数不多的夫妻之情,帮她这一次。
“上车,你们散了。”
江遇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自顾自地上了车。
一句话让萧映绾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一次她赌对了。
江遇任大理寺卿,对于镇国公战败归来一事,不可能不知,想来今日他这般晚下值,也定是因为此事,若是再向他打听一番,圣上的处置,他知晓也未可知。
车内温暖如春,千霜为萧映绾搓着冰凉麻木的双手。萧映绾低下头,心里思绪万千,想要开口相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可她还是很不安,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爹爹伤势,还有战场上的事情。
北境的战场,爹爹打过不下数十仗,从无败绩,爹爹对哪里的气候、地形、敌方军队了如指掌,为何又会这场仗败下阵来,实在是让人不解,只是担心,圣上会作何处置。萧映绾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遇,又垂下眼眸。
“天亮,圣旨就会下,你要有心理准备。”江遇的声音响起。
萧映绾听见江遇告诉她要有心理准备,这是什么意思?
“圣上会怎样处置爹爹?”
江遇的抬眸冷眼看向萧映绾,“圣上未下旨意之前,无人能够揣测圣意。”
萧映绾看到江遇疏冷的眼眸,那是她熟悉的情绪,他厌烦她。她知道的,他能告诉她这句话,已经是好意了。
她不应该得寸进尺想要探听得更多,毕竟他从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
今夜婆母已将此事蹊跷利害关系说与她听,保护江家不让她出府没有错,可江遇更应该清楚这里面的内情,更知晓此时带着她去公主府,会为他为江家添上许多麻烦,可他还是带着她去了。
他又将圣旨一事提醒她,他已经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
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马车很快到了公主府,萧映绾看着公主府灯光如昼,上下步履匆匆,没有挂白,她不顾脚上伤,下了马车,疾步走向主院。
推开门,看见侍女端着一盆血水出门,萧映绾往内室走去,整理好忐忑的心绪。
她看见赵昭正坐在床头,握住一个人的手。
“母亲,爹爹如何了?”
像是怕惊扰了床上人的休息,萧映绾问得小声,赵昭转过头,见是萧映绾,擦了擦眼角的泪,“绾绾,你回来了?快跟你爹爹说几句话吧。”
赵昭知道萧慎这一次挺不过去,为了不给绾绾留遗憾,她才差人去传信。
江遇坐在外间,赵昭有些意外竟然是江遇送绾绾过来。
萧映绾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慎,他紧闭着双眼,身上缠绕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来。
“爹爹...”
良久。
萧慎才努力睁开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萧慎嘴角涌现笑意。
“绾绾,爹爹无碍。”
萧映绾点点头,“爹爹,你快些好,等你好了还要带绾绾骑马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