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萧府的门,只见府中上下满是狼藉,应当是刚刚被查抄过。
她找到李氏,只见李氏与萧婉在一起痛哭,萧映绾如今已有九个月身孕,就快要临盆,萧映绾怕她悲伤过度,影响孩子,忙上前安慰,“叔母,姐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萧家风声鹤唳,如今还肯踏入萧府之人,只怕也没有几个。
看见萧映绾过来,李氏与萧婉心里安慰极了。
萧映绾将自己多年攒下的体己都拿来送给了萧婉与李氏。
李氏看见心里由内而外地感动,“好孩子,终究是没白疼你一场,如今叔父要去了,这个家也散了,这些东西我们留下也无用,还是你留着吧。”
萧映绾心里也跟着伤怀,“叔母,哥哥们在路上,您与姐姐度日也都需要这个,希望叔母不要推辞。”
李氏见萧映绾诚恳,点头收下。
萧纲看头的那日,萧映绾去了,萧家众人皆都在。
是江遇亲自监斩,只是萧映绾没有想到,沈白月也会在。
正午到,江遇冷面扔下监斩令牌,刽子手一刀落下,李氏一声惨叫,几乎哭晕了过去。
当夜,萧府一场大火,李氏自焚于火中,而萧婉一时之间痛失双亲,难产而亡。萧辰与萧瑜流放宁古塔。
萧映绾心里一片荒凉,眼看它高楼筑,眼看它楼台塌,似乎如大梦一场。
萧映绾神思恍惚地回到沁香阁,多日来的丧仪让她疲惫不堪,眼泪早已干涸。正巧在门口看见江遇,萧映绾刚要施礼,却感觉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萧映绾醒来,看见江遇守在自己床边。
“家主...”
“起来,吃药。”江遇将一碗温热的药端给她。
萧映绾起身将药喝下,江遇拿来帕子,又在床头的瓷碟里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萧映绾有些受宠若惊,“你...”
萧映绾仔细观察江遇的神色,他好像觉得做这一切顺其自然?
“你什么...”江遇问。
萧映绾将那颗饴糖含下,“是你送我回来的?”
江遇点头。
“哦。”萧映绾也点头。
仰止斋内。
沈白月端着一盅上好的燕窝,来到江遇的房前,可敲了半晌的门都未有人开门。
“奇怪,兄长这个时间不都是在批阅公文,为何今日没在。”
恰好有家丁路过。
沈白月问道:“你可知家主在哪里?”
那家丁想了想,“家主在沁香阁。”
沈白月听见江遇在沁香阁,脸色瞬间冷了许多。
她来到沁香阁廊下,透过半掩着的窗子,看到江遇似乎正在给萧映绾喂药。
沈白月捏紧手里的燕窝盅,转身而去。
一连休息了几日,萧映绾的气色终于恢复,这些时日,江遇总是在找理由来到沁香阁,让她觉得有些...
有些不适应,也不是不适应,只怕是觉得江遇平日太过清冷,对她转变态度,她需要冷静地思考,两人现在的关系,是他一时兴起,还是他真的想更进一步?
这些萧映绾都需要冷静地去思考。
而这日,萧映绾竟罕见地被沈白月邀请去她的院落里赏花,说是海棠开得很旺,再不看就要荼蘼,找有缘之人共赏方才美妙。
萧映绾想看看沈白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来到沈白月的秋霜阁,果真看见一棵硕大的海棠树上,开满了花,沈白月正在花下站着等她。
“妹妹院子里的花是真的很漂亮。”萧映绾夸赞。
沈白月道:“就算是这院子里的花好看,也不及姐姐院子里的一棵草。”
此话一出,萧映绾立刻明白,沈白月话里的内涵。
“妹妹是生气了吗?”她不喜欢绕弯子。
沈白月笑了笑,“不生气,若是姐姐知晓真相,恐怕生气的就是姐姐了?”
萧映绾听这话,真相?她试探道,“那今日妹妹让我来是打算告诉我真相?”
“姐姐可真是聪慧。”沈白月道。
她接着说,“姐姐可知晓,萧家为何会败?”
萧映绾道,“自然是圣上要查。”
沈白月道:“姐姐想法果然单纯,若是圣上想查,为何早不动手,在兄长出狱后才动手?萧纲为官多年卖官鬻爵,搜刮民脂民膏,这些年他在京中势力无人敢撼动,而兄长上任后,便开始收集证据,是他亲自向圣上弹劾你的亲叔父,姐姐这一切你可都知晓。”
萧映绾听见沈白月的话,大脑有些轰鸣,是江遇向圣上检举的吗,他为何要这样做?
沈白月接着道:“相信姐姐已然知晓,兄长入狱之故是萧纲诬陷所为,那是因为那时,他已然察觉兄长在搜集他的证据,不得不逼他动手,而兄长其实早有防范,他入狱只不过配着演戏让萧纲放松警惕罢了,而姐姐你的英勇无畏,无疑为兄长加了一把火。”
萧映绾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说,他...他在演戏,无论我是否入狱,是否去求圣上,他都会平安无事地出来。”
沈白月笑笑,“姐姐,你当为何兄长总是与我亲厚,那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很多小秘密,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对你说,却会对我讲明。”
沈白月接着道:“出狱后,兄长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证据呈上,说是圣上要查萧家,实则是兄长在暗中加了一把火,而他既能报了陷害入狱之仇,又可以赢得贤名,荣登首辅之位。兄长此举,实在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