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绾伸出纤细的手掌,接住落下的花瓣,“你说得很对。”
江遇没有看到萧映绾眉眼之间的伤心,他那日看见山上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她也来看一看。
“你...”他偏过头问她,“你...开心吗?”
萧映绾红了眼角,只觉鼻尖发酸,却流不出泪来,“我开心。”
江遇点点头,“那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花,可好?”
“嗯,好。”萧映绾轻声应下。
到了山顶,萧映绾虚弱得站不住,独自找了一棵树下,就要靠着。
江遇见此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铺在一株偌大的桃花树下。他与萧映绾坐在上面,欣赏这漫山遍野的花落与花开。
萧映绾闭上眼,感受这样的风和日丽,这样好的天气,可惜却再也不能看见了。
她靠在江遇的身前,江遇的臂弯轻轻环着她。
尽管周围的桃花再美,江遇此刻却无心欣赏,他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姑娘,心中涌上抽痛。
他不禁难过捂住胸口,他努力调整着呼吸。
不知为何,他很想要对怀里的姑娘好一点,再好一点。甚至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会心痛,会难过。
见萧映绾闭着眼,江遇不知不觉垂下头,轻吻她的脸颊。
感受到冰凉的唇意,萧映绾缓缓睁开眼,看着江遇,对方正在凝视她。
萧映绾的心怔怔地跳,她也静静地看着他。
江遇心总是觉得,眼前的姑娘好似这漫天的花瓣,即将飘散在风中。
偶有风过,卷起一阵花瓣落在萧映绾的肩膀,江遇轻轻将它拂落。
“谢谢。”萧映绾轻轻转移话题。
不想让两人沉浸在这暧昧的气氛之间。
江遇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很凉,他便一直放在手心里捂着。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时而被风卷起在天上,时而落下,自别有一番风情。
萧映绾趁江遇不注意的时候,打量着她的侧颜,心想。
这辈子,他们终究是情深缘浅...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她终于能够解脱,这一场无疾而终的春三月,她的爱,终于消散在风里。
傍晚至,江遇仍旧将萧映绾背起来,两人刚到别院前,重云走上前对江遇禀报。
“家主,圣上召您去御书房议事。”
江遇看了看仍旧在他背上熟睡的萧映绾,对重云道:“我稍后就过去。”
江遇将萧映绾背到内室,放在榻上,看着她熟悉的睡颜,江遇伸手将萧映绾的乱发拨开。
怕西落的太阳,照到她的脸上,江遇放下了一片帐幔。
见一切妥当以后,才走出房门,背上的萧映绾很轻,他已然不知什么时候,萧映绾会如此骨瘦如柴。
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很多想法,要做怎样的吃食,怎样给她补身体。
江遇去了小厨房,对厨娘交代了几道晚膳,又叮嘱千霜听着屋内的动静,才起身去往宣帝行宫的御书房。
萧映绾只小睡了半个时辰,就悠悠转醒,她只觉得眼前更加模糊,感觉腹内气郁,她拿起帕子,轻咳几声。
御书房内。
宣帝抬眼,“江卿,此事你有何意见?”
江遇心里却如一团乱麻,总是觉得甚为不安,他对着宣帝拱手,“启禀圣上,微臣现有急事,水利一事,容臣写明奏疏呈放于御前。”
话音落下,未等宣帝允,江遇便闪身走了出去。
回程之中,他一路狂奔,推开别院的门,疾步来到内室,却已然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
“重云!”江遇大声唤来重云。
重云慌忙进来。
“少夫人何在?”江遇怒声问道。
重云不敢看江遇的神情,“少夫人...已经回京城了...”
京城,公主府内。
萧映绾宿在了浅云轩之中,这是她出嫁前的闺房。
这间闺房是整个公主府地势最好,建设最精致的楼阁,当初镇国公建造的时候,用了上好材料,耗时一年才建成。
萧映绾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安心了许多。夜间,她叫来千霜,两人说着体己话。
萧映绾将一个锦匣拿出,早在她中毒之时,就叫人把这只锦匣,放在了她的闺房里。
萧映绾将第一封信拿出,“千霜,这里是你与幼雪的嫁妆,还有周嬷嬷的养老钱。”
千霜有疑惑,“郡主好端端给我这个做什么?”
萧映绾笑笑,“你与幼雪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现下并没有好人来配你们,先把嫁妆给你们准备好,将来有一日你们有喜欢的了,只管与长公主说一声便是,也好让母亲给你们把把关。”
千霜刚想要说些什么,萧映绾又拿出第二封信,“这封信是给母亲的,待母亲归来,你把这封信还有匣子里面的账本,交给她,这是公主府这五年当中,所有的商铺田产,进项与出项,也好母亲重新执掌公主府中馈。”
千霜不知怎么,见萧映绾如此,心底竟然涌上一股背上来,好像萧映绾在交代遗言一般。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簌簌地落下,“郡主...”
萧映绾伸手擦了擦千霜的眼泪,“傻姑娘哭什么?”
她又拿出最后一封信来,“这封信...帮我交给江遇吧。”
千霜低头瞧着,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她忙看向萧映绾,“郡主是要与家主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