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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综合其他 > 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 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21节
  掌柜最终没多言,转手递菜篮子给正在扫地的小二,叫他拿回后厨,贺岁安再次向他们道谢,随后踩着绣花鞋哒哒哒地上楼了。
  出去大半天的贺岁安貌似什么也没买,两手空空。
  除了手里的红蛇。
  她一上楼就放下红蛇,客栈大堂有客人,他们可能会怕,所以贺岁安才抱着红蛇到楼上。
  红蛇一落地便往房间爬去,碍于房门紧闭,它没法像钻窗户那样钻进去,贺岁安推开房门,等它先爬进去,她再跨过门槛进房。
  房间里的毒蛊绕着床爬。
  贺岁安一进来,毒蛊一窝蜂似的散开了,而祁不砚坐在窗台上,双腿自然垂下,望着长街。
  他身上的银饰沐浴在风中,叮当地响,谱成一道没有规律,却又很是好听的曲子。
  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祁不砚也没有回首查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毒蛊只有在见到贺岁安,才会有躁动且兴奋,但又要压抑住想咬人的恶性的情绪,祁不砚是毒蛊的主人,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所以他知道是贺岁安。
  不会是想杀他们的那些人。
  贺岁安的血肉有点特殊,跟常人不太一样,祁不砚的血肉也跟常人不太一样,可那是因为他体内有天蚕蛊,融合了此蛊的气息。
  天蚕蛊对毒蛊有天然吸引力,毒蛊想吞噬它,又怕它。
  而她不是的。
  贺岁安体内什么也没有,到底是什么使她的血肉跟常人不太一样的呢,祁不砚想不明白。
  在祁不砚还要想之时,贺岁安也爬上窗台,坐到了他身边,窗台不大,恰好能容纳两个人,他们的身体紧挨着,气息交错。
  她在外奔波半天,腰酸骨痛,伸个懒腰:“你在看什么?”
  祁不砚抬了抬眼帘。
  “没看什么。”
  他偏过脸看贺岁安,少女不知在外面做了些什么,长发微乱地垂在身侧,衣裙很多褶皱,小脸也脏兮兮的,鼻尖一点黑。
  贺岁安浑然不知自己是何等模样,祁不砚摸她散发着凉意的脸,指腹擦去她鼻尖的黑点。
  “有脏东西?”贺岁安也跟着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嗯。”他垂手。
  贺岁安用袖摆乱擦一通,擦得脆白的皮肤泛起浅色的红,仰起头问他:“现在还有么?”
  祁不砚:“没了。”
  她拉起祁不砚的手,离开窗台,要带他去用饭。贺岁安忙碌一下午,没空吃东西,祁不砚看着也不像吃过的样子,正好一起吃。
  他们今晚在客栈旁边的一家食肆用饭,没花多长时间。
  贺岁安以往吃得最慢,今晚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顿,等祁不砚吃完,结账,飞快地带人回客栈,像急着做什么,又像怕错过什么。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齐亮,长安城内似多了一条一条蜿蜒的火蛇,流光溢彩,尤为壮观。
  他们爬上客栈的屋顶。
  贺岁安四下张望。
  祁不砚身上的银饰因在琉璃瓦上走动而动,银饰的阴影投落到皮肤,添了一抹朦胧之意。
  客栈对面的长街蓦地传出一道惊呼,百姓望向半空,指着仿佛凭空出现的诸多孔明灯:“谁放的孔明灯?上面还写着字。”
  每一盏孔明灯上都写着相同的字,歪歪扭扭的繁体字。
  屋顶上。
  晚风起,银铃晃。
  夜空中,灯火摇曳,随风而飘,一盏一盏孔明灯似能汇聚成繁星。贺岁安凑到祁不砚耳畔,吐息微热:“生辰快乐,祁不砚。”
  长街的百姓中也有人好奇地念出了孔明灯上的字,一声接着一声的生辰快乐响起,祁不砚却只听得见贺岁安说的那一句。
  少年耳根发麻。
  恍若有一颗石子掷入如死水般平静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涟漪久久不散。
  祁不砚想抓住那颗石子,然后紧紧地攥手心里。
  哪怕石子的棱角会划破皮肤,弄得血流不止,他也要,为什么要呢,说不出来,不清楚。
  可他就是要。
  第68章
  与此同时的长街角落, 有不少人影晃动,沈见鹤撩起袖袍,手指勾着只钱袋,在给帮忙放孔明灯的人发银钱, 一人一文钱。
  他边发着银钱, 边想, 自己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好人。
  沈见鹤今天下午没事干, 从长安城外河边回来后, 又不想闲着,待在另一家鱼龙混杂的热闹客栈里跟人玩赌银钱, 叫嚷得厉害。
  正赌得起兴, 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
  那不是贺小姑娘?沈见鹤见她来找他,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这家客栈里大部分是打着赤膊的粗男人, 他们在长安干的是苦力活,平常不太注意这点,再加上客栈里没女子, 更不会注意了。
  贺岁安出现在此处显得很是突兀, 众人不约而同朝她看去。
  沈见鹤忙不迭地收好自己扔在赌桌上的银钱,他作为前辈,可不能教坏人家小姑娘,拉住穿着红色齐胸襦裙的贺岁安走出客栈。
  到客栈外头, 赌银钱的声音便小了很多,没等沈见鹤问贺岁安的来意, 她自己红着脸说了。
  沈见鹤万万没想到贺岁安来此是为了借点银钱。
  他知道他们将拍卖水玉玦的千两黄金全归还给落颜公主了,但贺岁安为何不直接问祁不砚借, 却拐个弯跑来这里找他借?
  难道祁不砚没钱?也不太可能,他没钱了可以用身上的银饰, 随便拿一样去当就有钱了。
  沈见鹤不是不肯借钱给贺岁安,借是可以借的。
  就是他疑惑她借钱干什么。
  贺岁安也不瞒着沈见鹤,说她要去买很多很多的孔明灯,还要买笔墨,在孔明灯上写字。
  来找沈见鹤之前,她通过问人找到长安城内可以买孔明灯的地方,货比三家,选定了一家孔明灯质量最好,也不是很贵的铺子。
  可贺岁安没那么多银钱。
  她又不是买一两盏,而是要买数百盏,数目多,所需银钱自然多,贺岁安囊中羞涩,只能找人借了,住在隔壁的沈见鹤是首选。
  沈见鹤给了贺岁安一袋沉甸甸的银钱,不解地问:“你为何要买这么多孔明灯?”
  贺岁安牢牢抱住钱袋子。
  菜篮子里的红蛇探出扁脑袋,它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要贺岁安没事就行,看了眼又躺回篮子里,蜷缩颜色鲜艳的身子。
  “买来晚上放。”
  她说。
  沈见鹤担心贺岁安一个人会出事,陪她去买孔明灯,买完孔明灯,他们就在卖孔明灯的铺子待了几个时辰,贺岁安要写字。
  卖孔明灯的老板大赚了一笔,高兴得很,他们待多久都可以,于是她买笔墨到这里专心写字。
  铺子里满是纸墨的香气。
  沈见鹤想帮忙,贺岁安却想自己亲手写完所有的孔明灯,他帮不上忙,便守在一旁看她写。
  不得不说,这字不太好看,贺岁安似乎不太习惯写这种字体,落笔生涩,她特地将字写得很大,放到半空中也令人看见的那种。
  看到生辰快乐这四个字,沈见鹤就猜到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贺岁安身边只有一个祁不砚,祁不砚身边也只有一个贺岁安,贺岁安还能为了谁,悄悄又费尽心思地做这些事呢,不难猜。
  沈见鹤笑着摇摇头。
  搞定孔明灯上的字,贺岁安又拜托沈见鹤找人放孔明灯,要同时放数百盏的孔明灯,单凭一两个人是做不到的,唯有请人帮忙。
  沈见鹤受贺岁安之托,在今晚找到一批人来放孔明灯。
  此时此刻。
  数百盏蕴含着祈愿之意的孔明灯徐徐飘在苍穹中,穿过夜色,点亮漆黑,刹那间,星汉灿烂,繁星缀满天际也不过如此。
  长安城内的百姓抬头均能看见这满天的孔明灯。
  客栈,掌柜、小二趴到窗前,欣赏被孔明灯点缀的夜空。掌柜眯眼看上面的字,暗道写字之人真有勇气,写成这样都敢放出来;
  公主府,落颜公主立于庭院中,仰望着自由飘荡的孔明灯;
  一座简朴的府邸,谢温峤坐在窗边回想今夜听到的事,手握卷宗,眉头紧拧,余光扫见划破黑夜、象征着光明的孔明灯;
  已在谢府住下的蒋雪晚拉着蒋松微,不谙世事般,开心道:“三叔,你看,天上好多灯。”
  偏僻街巷的宅院,苏央负手而立,莫名想家了。
  年幼时,苏央曾与父亲放过孔明灯,可一日未查清真相,她便一日不能归风铃镇,归家。
  苏央稍有失落。
  随即,她打起精神回房。
  拍卖行高楼,崔姨无声念过孔明灯上的字,生辰快乐。四月十九,今天好像是祁不砚的生辰,长安城内也有人在今天过生辰么。
  有人轻步走来,贴心给崔姨披上了一件外衫,温声细语:“晚上的风有点大,小心着凉。”
  崔姨回眸。
  刘衍淡淡一笑。
  给她披上外衫后,他转身要离开。崔姨从后面抱住了刘衍的腰,他佩戴在腰间的玉玦被她扯得晃了下,她喊道:“刘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