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她腿还没好,不能侧身,但在读书会结束之后她日常都要看书,程星便在网上买了个床头支架,可以用来夹书的那种。
  顺带又买了个墨水屏的平板,下?载了上千本电子书,专门用来给姜瓷宜看。
  从那天?之后,她跟姜瓷宜之间?的气氛很?微妙,但谁也没戳破。
  程星对她更殷勤了些,姜瓷宜也没抗拒她的靠近。
  因为那天?她很?轻地回?咬了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试试。”
  程星不知道那样?算不算告白的一种。
  大概也不算。
  没有很?正?式地说我喜欢你,或说我们在一起吧,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只是说她偶尔会越线。
  程星后来再回?想,都有点忘了当时说那句话是什?么心情。
  好像心脏紧张地快要跳出来,但又很?明确地知道,她在对一个人?表达好感。
  她可能不会待在姜瓷宜身边很?久。
  但就像她曾对姜瓷宜说过的——只争朝夕。
  所以她并不敢对姜瓷宜说这种话。
  姜瓷宜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偶尔在她这里停驻,但她知道,蝴蝶终究是要振翅飞往别处的。
  她能做的是让蝴蝶不受伤害,起飞的时候勇敢一点。
  飞得更高更远。
  听起来程星好像是个挺伟大的人?。
  但程星知道,她是勇敢中又带着些懦弱。
  勇敢的是她喜欢,她就承认。
  不然像当初和笔友的突然失联,她年少懵懂的喜欢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再无见到天?日的那天?。
  那件事让程星觉得她对待自己的感情应该诚实,勇敢。
  但她又很?明确的知道,姜瓷宜最终的归宿不是她。
  ……
  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好了。
  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热烈的爱。
  程星有时会想,“预知”并不是一件好事。
  -
  老太太葬礼那天?,江港天?阴沉沉的。
  总觉得有场大雨摇摇欲坠,但天?气预报播报今日无雨。
  姜瓷宜跟许从适请了丧假,结果?许从适吊儿郎当地说:“不用请了,我们会在葬礼上见到的。”
  许从适作为跟程家亲近的小?辈,也得出席这场葬礼。
  程星和姜瓷宜换上了黑色的衣服,胸前是由周姐挂上的白花。
  程子墨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程星和姜瓷宜只需要准点抵达葬礼会场,在那站到葬礼结束就行。
  来吊唁的人?很?多,灵堂设置在室内,空调热气开得很?足,跟室外的气温相?差很?大。
  程星看着被框在相?框里的老太太,记起她之前刻薄的嘴脸。
  第一次从关琳敏那儿听见老太太的名号,还当是什?么恐怖的人?物,结果?发现也就是一个固执的老太太。
  她不是程星的祖母,没有和程星一起长大,程星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但莫名地,程星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来自江南,说话都软声软语,生?怕吓到谁。
  程星很?喜欢跟她说话,也喜欢依偎在她身边看书,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每当这时祖母都会戳她额头,“没骨头的。”
  程星懒洋洋地说:“对呀对呀。”
  尔后她们便一起笑。
  祖母会唱很?多童谣,吴侬软语唱出来带着独属于江南的腔调。
  是在京市长大的程星永远学不会的。
  也曾跟着学过,但没能学得半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父亲欠债之后,家里的中药堂也都卖了给他还债,但父亲仍旧欠了一屁股债死了。
  从那之后,程星也有点逃避似地待在学校,很?少去祖母家。
  其实对父亲是有怨气的,连带着也怨祖父母。
  也不知道那股怨气是从哪来的,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挺莫名其妙。
  但一直都待在象牙塔里的她,确实有些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分明她们一家以前那么好。
  现在看着棺材前那张方方正?正?的黑白遗照,程星竟掉了一滴泪下?来。
  眼泪掉下?来那瞬间?,姜瓷宜刚好缩展自己的手,怕自己的腿日渐萎缩之后,手也跟着不中用。
  虽然之后很?可能都不能上解剖刀,但吃饭的手艺不能丢。
  万一呢?
  结果?接到了一滴晶莹透明的眼泪,泛着凉意。
  姜瓷宜抬起头,刚好程星低下?头。
  四目猝不及防的相?对。
  程星蹲下?来,问?她:“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
  吊唁的人?来躬身祭拜过之后便进入专属的宴会厅,宴会厅变成了专门的社交场。
  老太太至死都在为程家、或是说程氏集团做养分。
  每个人?汲汲营营,都有自己的位置。
  姜瓷宜看见她夹起的头发垂了一缕下?来落在耳侧,手指微动却没伸出去。
  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强迫症发作,将那缕头发给她撩至耳后。
  这才侧过身问?:“什?么?”
  程星:“……”
  程星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