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身份是小哥儿,可他并非时刻有这种觉悟。哪怕错着辈数,他与这司徒煊终究不是一家人,司徒煊不是齐韫,怎么能如此理所当然的和他单独共席?上回在铺子可以说是初次见面,环境所限,可这回对方是径直奔到家中,又送花草,不可能对他家的情况不知,那么……
司徒煊对他如此殷勤,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总不能看上自己了吧?
乔墨随之将其推翻。
他这长相虽在上林村拔尖儿,可到了城里就不显了,更何况京城贵地,司徒煊贵为郡王,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哪能一眼看中了他?何况他已嫁人,还怀身孕呢。可若说他乡遇世交后辈,这也太过了。
“郡王说我和阿么相像,那您见过我阿么?能和我讲讲他吗?舅舅待的时间短,加之提到往事未免伤感,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在一阵胡思乱想后,乔墨提起了话头,既是打破席间沉寂尴尬的气氛,也是想侧面探探这司徒煊。
司徒煊却是一笑,抬眼定定看着他,仿佛将他所有心思都看穿了。
乔墨被看的不自在,垂下眼,只觉那目光灼灼太过烫人。
只听得司徒煊叹了口气,又笑:“你是觉得我待你太过亲近,心里疑我了吧?”
乔墨一惊,刚想否认对方又再度说话。
“你见过齐韫,自然发现你和他长得相似,所谓外甥像舅,也是常情。然而你却不知,你阿么和他是嫡亲的兄弟,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你阿么五官更为柔和明丽,又是饱读诗书文采惊艳,哪怕当年那状元公莫文轩与他相比也是不分上下。你和阿么的面部轮廓及眉眼最为相似,包括额间那枚福印,初见时恍惚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齐楠……”
似陷入回忆一般,隔了好一会儿司徒煊才再度出声:“当年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家世相当,我还想着娶他做正君,哪知齐老太爷却将他许配给自己的学生。那莫文轩除了个状元名头又有什么?更是带着他去了那苦寒之地,三载不到竟丧了命。”
乔墨听了这席话总算释然,原来如此,那对方的态度也算说的通了。
司徒煊又说:“当初年轻气盛,齐家拒了我而择莫文轩,恼怒失落之下便不再与齐家来往。后来气虽过了,但彼此的交情总是没有从前那般亲近了,特别是你阿么死后,我对齐家总是有份怨,总想着当初若不是他们非要莫文轩做儿婿,你阿么也不会……”
上一代的纠葛,乔墨只能沉默的听。
大约是说了这些话,司徒煊席间便喝醉了,乔墨只得将其安顿在齐韫之前住过的东厢。回想席间那些话,不由得叹气。先前问何云的时候,何云并未提及康郡王曾向齐家提亲的事儿,想必两家是私下里说的,最后没成,外界也不得而知。
乔墨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司徒煊仍未起,他便往西院去看李雪几个做竹编。
店中限量售卖的精致工艺品很受欢迎,总是不到月中便把一月的量卖光了,利润十分可观。乔墨想让李雪几个多些时间做价高难度大的工艺品摆设,便想出了个办法,若客人买糖果糕点不要本店的包装,可以酌情减少几枚铜钱。一般买糖果的人不缺那几个钱,但只要方便,就会让店里多给颗糖而不要那几个钱。买糕点的则大多数都不要包装,自己带了东西装着走,省下几文钱个个都高兴。
如此一来铺子里的包装需求量骤降,库存的量就能用很久,李雪几个便有了更多的时间研究编织工艺品。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掌握了基础,又打开了思路,其他的都只能自己摸索。所幸乔墨挑的人不错,个个手巧,李雪和白哥儿脑子也算灵活,也想出了一二种新的造型。为表示奖赏和鼓励,乔墨一人给封了个大红包。
“乔哥儿来了!”白哥儿最先看见他,一面让他慢点儿走当心绊倒,一面拿起手里做的竹编请他看。
别看做竹编累人,但自从学了两个月后报酬就开始丰厚起来,如今挣的多了,家里都高兴了,只差将他们当做菩萨供着了。见了这种变化,几个人更是干劲儿十足,如今提起来,谁不羡慕他们。
这不,李雪见了他就笑:“乔哥儿,又有人让我问你呢,问你这儿还收不收人。”
一旁的秋哥儿道:“这都第几个了?你可别随便应承,要不要人都得问过乔哥儿才行。”
“我知道的。”李雪如今也多了点儿心眼,凡事也会多想想了。
“暂时不需要,等来年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