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总要有人做点什么。”
楚惜下定决心似的:“宁哥,如果你去了战场,就带上我吧。”左宁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不怕了?”楚惜认真道:“你无根阎罗言出必行,既然说了有你在,便不会让任何人对我不利,我当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楚惜嘴角上翘,两颗尖牙若隐若现,看起来颇也几分狡黠:“养猫的原则是‘一旦选择,终身负责’,我当然要保证‘主人’的安全。”
左宁也露出一个浅笑:“我答应你了,楚小猫。”
楚惜对这个近似调侃的亲昵称呼不置可否,他折腾了一天,又中了“洗骨香”的毒,这些日子以来的颠沛流离过后,居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左宁身边,上辈子的楚惜何尝不是孑然一身,苦苦挣扎?
而身边的男人莫名给他带来安全感,巨大情绪波动后的安心感觉,尤其能使人宁神定心,楚惜扯了扯被角,很快沉沉睡去,这还是恢复人形后,楚惜的第一次安眠。
左宁却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这张床够大,可被子只有一张,两人中间留下了一条撑起的缝隙,左宁伸出手帮楚惜掖了掖被角,楚惜一开始睡得很香甜,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时不时快速抖一抖,像极了从前每日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毛团。
左宁的脑海里忽然闪回今天初见楚惜时,他那一身半透明绸衣下犹抱琵琶的胴体,换好白衬衣时涨的通红的耳根,以及最后套上大T恤时,因领口太大而裸露出的锁骨。
左宁垂下眼睑,掩住了其中的复杂情绪,今天以前,左宁还只当他是他的猫,可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个年轻而鲜嫩的活生生的漂亮少年。
左宁在心中摇了摇头,他承认自己的心绪发生了变化,可是……楚惜惊惧的梦呓打断了左宁的思路,只见他团成一小团,额角也渗出些细细密密的汗珠,连身后的尾巴也不安地甩动,毛绒绒地拂过左宁的大腿,而楚惜嘴里似乎还呢喃着什么。
左宁凑过去,听清了他的梦话:“疼。”是什么样的疼痛使得他怕成这样?左宁伸手试图安抚,楚惜像是找到救命稻草的旅人,竟在睡梦中蹭了蹭左宁的手,渐渐安分下来。
左宁的心忽然一疼,身体也凑近了些,微微抬起一只手,似乎要轻轻拍拍楚惜,可没等左宁动作,楚惜似乎感觉到安心的热源就在身后,竟抱着被角几下蹭了过去。
毛绒绒的尾巴和圆滚滚的屁股,热乎乎地贴上了左宁的大腿,更别提那对猫耳时不时在左宁的下巴处抖一抖,看着枕着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楚惜,左宁脸色有些黑,刚刚那些心疼的情绪再也聚集不起来,左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惜却因为身后似乎有什么硌得他不舒服,挪了挪屁股,这微小的动作,反而使得左宁的身体更加僵硬。
左宁暗暗下了决心,明天一定要给楚惜找到合身的衣服,把这只光了一天屁股的大猫打扮得清清楚楚,裹得严严实实。
第56章
第二天早上, 楚惜睡饱了觉, 满足地睁开眼睛,屋内是熟悉的紫色背景, 窗帘缝隙里透过的晨光将这一片紫色镀上了一层清亮的淡光。
楚惜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却一下子对上了左宁的眼睛,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楚惜还是有些恍惚, 左宁近在眼前,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楚惜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睡到了左宁怀里。
难道是从前做猫往他怀里缩习惯了?楚惜不大好意思地干咳一声, 看着左宁明显的黑眼圈,又有些内疚:“是不是把你胳膊枕麻了,没睡好?”
左宁含糊地“嗯”了一声, 顺台阶接受了这个理由,同时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决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和变成了人的毛团挤着睡了,贴在身上也就罢了, 睡相还不大好, 隔几分钟便怕冷似的,往人身上蹭蹭,可看着楚惜早起时还有些懵懂的目光,这些抱怨怎么也说不出口。
左宁尽量自然地往后挪了挪,楚惜感觉到左宁的小心, 很识相地没有说破,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害羞,楚惜想,自己做猫的时候和无根阎罗早起的根兄,也算熟识了。
按着左宁的吩咐,凤凰台的人给楚惜准备了全新的衣服,这次不再是什么透明战衣,新衣服布料柔软结实,据说这种新工艺甚至能一定程度上阻挡丧尸的啃咬。
更重要的是剪裁合身,将楚惜的长腿细腰勾勒得恰到好处,与从前松松垮垮的风格不同,少年人特有的劲瘦身材一旦凸显出来,利落紧实的腰身似乎能隐隐看到其中暗含的强大力量,只是背影能看到屁股后面刻意开了个洞,恰好露出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大大减低了气势。
换好了衣服出门,凤凰台的清早忽然热闹起来,无论是兽人还是干活的普通人,都一脸暧昧地看着这位“好运气”的猫兽人,听说他被大名鼎鼎的“无根阎罗”买走,连几天后的“舞会”都等不及,今天就要离开。
“这不合规矩啊,听说帛老板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规矩?这位可是大热的执事人选,听说还跨阶杀了奇虾!”“这么厉害……难道是用武力逼着帛老板交出那个楚丸?”
“想什么呢,人家无根阎罗口袋里大把的脑核,越是这样位高权重的,越讲规矩!”“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财大气粗的金主啊。”“你啊,下辈子吧!”
……
楚惜在这儿住了这些日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些兽人起的这么早,各式各样的毛耳朵从窗子里,走廊上探出来,倒也壮观。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唯有一对主仆神色怪异,那位紫衣兔耳,打扮得雌雄莫辨的“兔女郎”,没了往日的嚣张,难得在这种众人一起八卦的时候安静如鸡,如果仔细看来,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而他身边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看了楚惜一眼之后,更是吓得脸都青了,直往兔女郎身后躲,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下那位精致漂亮的猫兽人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帛老板亲自把左宁和楚惜送出了门,没有一点因左宁强硬带走楚惜,令他的精心筹备的“舞会”流产的怨念,热情地为两人打开车门,直目送他们的飞鱼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现在金瓯城内最流行的交通工具就是这种飞鱼车,这是从海洋里进化出来的变异动物,已经彻底适应了没有水的环境,飞鱼蓝色的鳞片和透明的翅膀,与画着浪花波纹的车身十分匹配,司机坐在车外驾驶,保证了里边的隐私空间。
楚惜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帛老板的身影:“破费了不少吧。”左宁点头:“是啊,末世了,猫还这么贵。”楚惜没接左宁的调侃,认真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楚惜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柔软而坚韧的布料,手感是刚刚做好的新衣:“这种衣服也不是凤凰台常备的吧。”左宁看着楚惜认真的样子,总有种揉一把他猫耳朵的冲动,他移开目光,也认真答道:“没有多久,两三天之前。不过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不在金瓯城,听说你差点跑了,我提前回来了。”
难怪帛老板对他这样宽容,可说起那个帛老板,还真是个奸商,一边答应左宁,一边也没停下抬猫兽人的身价。
楚惜有种预感:“你去哪儿了?”果然,左宁道:“城外。”楚惜问:“见到进阶的丧尸了?真的是五阶吗?”
左宁点头,神色却有些古怪:“那些进阶后的丧尸,很奇怪。”一般形容丧尸的词语无非是凶残、恶心、力量大速度快,而左宁却用了“奇怪”。
没等楚惜发问,前面的司机扬声道:“左执事,有人拦车!”左宁微微皱眉:“停下看看。”
几个暗红色帽子穿制服的男人,客客气气地弯腰隔着车窗向左宁问好,红帽子是金瓯城士兵的标志性装束,左宁开门下车,与他们交谈了几句,随后吩咐司机先把楚惜送回去。
得知左宁是要去白金宫,楚惜立即放弃了跟去看看的想法,看几个“红帽子”很急切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金宫”内,金瓯城的城主涂承早已恭候多时。他不愿意别人当面叫他城主,倒是喜欢“涂老大”的称谓,骨子有些隐隐的江湖气。
左宁道:“涂老大,什么事儿这么急?”涂承却摆摆手:“一脑门子官司,先坐。”左宁依言坐下,涂承道:“听说你把小猫咪直接带走了?滋味怎么样?”
急匆匆把人叫过来,却不切入正题,左宁笑道:“你的消息可真快,我还没到家呢,‘红帽子’就跟上来了。”涂承哈哈一笑,也不接话,他既然介意,以后“监视”的人不要跟那么紧就是了。
涂承哥儿俩好地拍了拍左宁的肩膀:“兄弟,听我的总没错,猫兽人是很珍贵的,我一辈子也只遇到过两三个。”
左宁听过“白金宫”里似乎也娇养着一个猫兽人,但真正的猫兽人和楚惜并不一样,他们只有外表发生变异,可并没有攻击能力。左宁的话点到即止,相信涂承已经明白,便也接着他的话头寒暄了几句。
涂承才终于说道:“外边丧尸围城的事情,还是交给老窦去吧。”他安抚意味十足地道:“丧尸们来得越来越频繁,也许下一次间隔的时间会更短。老窦的性子就是这样,三十多岁的人,还是争强好胜。”
金瓯城与其他基地不同,似乎很受丧尸们的青睐,小型的丧尸潮隔三差五就会闹一次,为了鼓励异能者们击杀丧尸,金瓯城曾经发出明文规定,不仅提供武器药品上的支持,拿到的脑核都归个人所有。
即使是“红帽子”士兵去抵抗,也不用充公,缴获物资的分配权都在领队的将军手里。这一次的大型丧尸潮是五阶,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更价值更高的五阶粉色脑核,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窦心远想要发这笔财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这次的丧尸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左宁大度地表示没关系,涂承倒是格外欣慰,送了不少好东西安抚这位新晋执事。
左宁离开“白金宫”时,谢绝了涂承客气的送行,跟着宫内的侍者穿过花园。“金瓯城”、“白金宫”,看涂承起的名字,便觉这人很有野心,不过“白金宫”的却没有左宁想象的那么大,花园像是被拦腰截断,左宁问侍者:“这里怎么设计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