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兽忽然消失,化身成数条真足蛇,这些蛇和雷兽一样不畏惧紫色火焰,齐齐扑向众人,一时间异能者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当场便有不少人丧命,正是咬伤纳十二的那种,不知这些真足蛇是本身便有毒性,还是因为异能加持,见血封喉,稍稍晚上一点,连楚惜都救不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列昂尼德一道雷电落空,这些真足蛇并不怕火,行动比鳞木森林边缘的却更加灵活,楚惜心道不好,这些异能者不是他们的对手,叫了一声“小白!”白恺年也正有此意,大喝一声:“所有人集中到一起!”
白恺年建立空间的时候,太过专注,便给了真足蛇可乘之机,异能者们刚刚被关进空间里,消失的那一刹那,三四条真足蛇倏然冲向了白恺年!
列昂尼德布起雷电阵代替异能者将左宁等人暂时围住,楚惜也在一旁为他们“护法”,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白恺年受到生命威胁,即使注意到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似乎开始震动,一声长啸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焦急的怒吼,又像是霸道的震慑,可音色却很嘶哑,仿佛破了的风箱,但气势却没有因此减弱。
楚惜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哪里冒出一个四阶丧尸,四阶丧尸几乎可以代表丧尸的最高战力,它们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处于巅峰状态,一旦到了五阶,便会失去战斗力。
那丧尸与以往所见都不大相同,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没有一处破损,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却被浆洗得发白,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只是皮肤依旧有不少腐烂的地方,半截手臂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且身上挂着数条真足蛇,真足蛇的毒液从丧尸腐烂的身体里流出,白骨也被染成了淡黄色,没有人知道丧尸的痛觉神经还有没有保留下来,只见那丧尸死死护住怀里的白恺年,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利叫声,腐烂的声带使得那叫声听起来更加凄厉渗人。
但白恺年却傻了一样,忘记了竖起空间墙,僵硬地看着丧尸,眼睛里很快积满了泪水,楚惜急得大叫:“小白!空间墙!”白恺年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下一刻,白恺年与丧尸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只留下几条被空间刃割得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真足蛇。
楚惜知道白恺年暂时安全,心中松了口气。
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内,白恺年对着伤痕累累的丧尸,红着眼圈哑声道:“海之,你认得我了?”丧尸腐烂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嘶吼,目光依旧空洞,似乎被真足蛇咬得很痛,怒气冲冲地按着自己的伤口,想要冲出去跟那些小蛇一决雌雄。
白恺年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你还是不认识我。”空间内只剩下丧尸无意义的怒吼声,比单纯的沉默还要孤独。
这个一头奶奶灰发色,永远桀骜不驯的大男孩,眼眶红肿,声音比成了丧尸的仇海之还要沙哑:“即使你什么都忘了,还是记得保护我,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圈参天大树,这些树不畏惧火焰,一共十二颗,每一颗都如同童话里杰克的豌豆一样,高耸如云,直通天际。
“烧不掉也没关系,草木本就是春风吹又生,只有收服了,才能永诀后患。”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和丧尸君的故事放番外啦~么么哒
第104章 正文完
随着大火几乎将鳞木森林烧成灰烬, 十二颗“母树”也安静下来,真足蛇统统不见了,一只巨型雷兽静静伏在空地之中,从鳞木间隙窥视着几人。
左宁直觉那目光不善,是冲着他来的,可他并不害怕, 如今鳞木只剩下这一点残余势力, 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共十二颗”, 左宁沉声道, “我们各个击破, 切断他们的‘共情’。”
六阶以下的异能者们仍旧在白恺年的空间内避难,而白恺年本人也不见踪影,目前只剩下六位异能者, 左宁不等他们一则是这这六位战力不俗,二则鳞木森林虽然看起来毁了,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很怕夜长梦多。
几人刚刚商定好, 左宁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几乎站立不稳, 楚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余光瞥见那高大鳞木间隙内露出一双阴测测的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涌上心头。
果然, 片刻后楚惜感到左宁身体变得滚烫,暗道不好,依左宁的能力,进到第七阶,至少也要昏迷几天几夜,而这期间,烧毁的鳞木森林会不会重新恢复生机?
现在突然进阶,跟鳞木脱不了干系,左宁是木系异能者,是收服鳞木的唯一人选,它这是打算拖延时间,还是要趁机赶尽杀绝?
正飞速思索间,左宁忽然呕出一口血,皮肤内青筋游走,异能几乎形成实体,眼看着就要爆体而出,指尖竟已滴出血来!楚惜大惊,那鳞木是将自己所有残余的异能都攻向左宁吗?
“楚小猫,顾好宁哥!”这一声呼叫听在楚惜耳里真如天籁,竟是白恺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紧接着周围景物瞬间扭曲,鳞木和凶兽都化作了白茫茫一片。
白恺年的空间能隔绝异能,可楚惜也想象得到,鳞木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白恺年,白恺年一旦重伤,空间也就不存在了,它们能想到各个击破鳞木,那么鳞木自然也可以一个个对付他们。
唯有盼着白恺年等人能多周旋一阵子,这一片空间一望无际,唯有他和左宁两人,楚惜忽然有种天大地大,世间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的错觉。
左宁安静躺在纯白的“地面”上,轮廓分明,鼻梁挺直,是纯男性的俊美,血将他本来发白的唇染得鲜红,楚惜忽然怕得厉害,他很怕左宁再也醒不过来,这天地间便只剩下自己踽踽独行。
楚惜微微张开嘴巴,尖利的犬齿陡然伸长,那藏在柔软唇瓣的下的牙齿锋利无比,且干脆利落,豁然刺破了手腕,这一下非常重,几乎带着将那皓白腕子直接咬断的决绝,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楚惜不管会浪费多少,也不管几乎让他丧失理智的剧痛,更不管因失血过多渐渐麻木的身体。
只盼着左宁能醒过来,像从前一样咬住他的手腕不肯放松也好。
楚惜感到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附了上来,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左宁,清浅的琥珀色眸子里是不可置信的惊喜:“你醒了?”
左宁的意识已经清醒,松开含着楚惜手腕的唇舌,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舍,可抓住楚惜的腕子再看,却狠狠皱起眉头:“怎么弄成这样?”
楚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十分狰狞,深可见骨的伤痕像是遭遇了凶恶的猛兽,断然不会有人信那是他自己下的手。楚惜抽回手臂:“一会儿就好了。”
左宁却将楚惜的手拉了回来,吻住了那伤处,不过只是蜻蜓点水,像是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样,一触即离,“楚小猫,你怎么这么傻。”
楚惜告诫自己外面的战事瞬息万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就是觉得被左宁这一句“傻瓜”骂得很舒服,为他受的伤也都值了。楚惜摇摇头,将不合时宜的感觉驱散:“宁哥,我们出去吧。”
左宁站起身来,敲了敲看起来与别处并无二致的透明空间墙,毫无反应,两人都有些傻眼,正想将动静闹大一点,却忽然感到空间再次扭曲,眼前景色变幻,不仅是他们,连同几百个异能者,以及白恺年养的丧尸仇海之重新出现在视线之内。
仍旧是那一圈硕果仅存的高大鳞木之前,白恺年似乎受了重伤,以手肘支撑着地面,仇海之有些手足无措地守在一旁,发出痛苦的嘶吼,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性命无虞,楚惜稍稍放下心来,却连去给白恺年疗伤的空隙都没有,雷兽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
它口吐人言,“旁白君”的语气充斥着不可置信:“你居然还活着!”左宁冷笑一声:“托了你的福,虽然凶险,却也平安。”如果没有那么强大的异能冲击,按部就班地进阶升级,恐怕要经历漫长的时间,鳞木的暗算,反而成就了他。
左宁话音刚落,数条无根草便要将雷兽包围,可雷兽瞬间化身成了无数条真足蛇,向空地跑去,无根草没有扑空,却也只斩获了几只细小的真足蛇,左宁也不追,环视一周,扬声道:“还有余力一战的,出列!”
列昂尼德抹了一把额角的血污,将贴在脸上的金棕色短发扬起,道:“我。”有第一个人带头,身后的异能者们纷纷向前踏了一步,有人将重伤的白恺年和其余伤员安置在一处。
白恺年暂时无力再开一次空间,丧尸仇海之便也一座小山似的亦步亦趋,这丧尸块头又大有凶恶,看起来非常可怖,人们不自觉地给他腾出一大块位置。
所有尚有战力的异能者分作十二队,分别攻击那十二颗“母树”,一时间电闪雷鸣,火光四射,狂风暴起,砍砸声更是不断,每一颗五六个人环抱那么粗的母树旁都有异能者各显神通。
而鳞木也并没有示弱,空地中凭空出现各种猛兽,雷兽不再孤军奋战,长嘴巴的铲齿象,尖獠牙的剑齿虎,更多是叫不上名字的远古凶兽。
……
一时间异能者和猛兽们针锋相对,誓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些猛兽比外面的要强悍得多,都道穷寇莫追,不知是因为它们拼死守护那十二颗“母树”,还是本身战力就更强大。
一场酣战,短兵相接,血肉横飞,野兽的嘶吼声和异能者的冲锋号交织在一处,及至后来,便只剩血肉相搏的闷声,鲜血的颜色和鳞木重合,腥咸味道也与鳞木受伤后流出的汁液混杂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鳞木看起来也被毁得七七八八,异能者们也损失惨重,死亡枕藉,可这里的上古猛兽源源不断,且战力不减,但是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把性命丢在这里又当如何?灰头土脸地回到金瓯城,怎么面对亲人和故友?不如战死沙场,没有人退缩,即使精疲力竭,也在拼命应对。
这其中却有一个人悄然离开,便是楚惜。
那猫耳少年身形极快,游走在十二颗“母树”之间,这些树统一地不畏惧紫焰,统一地高耸入云,连外貌都是一模一样的殷红。
楚惜一触即离,不过片刻便在这十二颗参天大树间走完了一遍,再次落回到战局之中,脸上竟带了些欣喜神色,果然是这样。楚惜出手如电,电光火石间,那只扑向他的恐狼便身首异处,化作一团经络分明的草木团子。
左宁似有所感,解决了两条泰坦蟒,看向楚惜:“怎么?”楚惜上前飞速耳语几句,左宁脸上也拂过惊讶神色:“难怪,那我……”楚惜打断他:“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