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人家不干的,他宁愿去附近挑水。说什么竹筒接水,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白忙活一番。还有些人家就是家里人少,觉得没必要去接水,挑水就能过活了。
沈家本家的人口却不少,他们家又没有常年干重活的汉子,接水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沈东齐是准备要去的,他对弟弟沈东英说道:“走,拿上柴刀,咱们也去!”
沈东英傻眼,说道:“我没干过农活。”
“这不是农活,这是男人干的活。”沈东齐说道:“还是说,你愿意每天为家里挑水?”
一想到挑水这个活儿,沈东齐深深打了个寒颤,他昨天出去挑了两担,回家累得腰酸背疼,脚底起水泡不说,肩膀上的皮也破了。挑水真不是人干的事情,他连忙摇头道:“我不可能每天挑水。”他二哥比他壮多了,合该二哥挑水才对。
“既然不想挑水,就废话少说,拿上柴刀跟我走!”沈东齐说道,眼神威严地瞪着他。
以前在家里他不咋说话,现在事到临头,家里那些能说会道的一个个没用处,还是他出来做主心骨。他爹娘呢,昨天早就累瘫了,眼下还在床上没起来。
老三的媳妇王氏呢,让煮个饭都嫌水冷,不愿意下手。
最后还不是他媳妇刘越做的饭,但是这能每天都让他媳妇做吗?他媳妇又不是牛马,合该伺候一大家子?合该伺候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哼!”想到家里一大堆的琐事,将来都落在自己媳妇身上,沈东齐就没好气。
“去就去,何必这般大小声。”沈东英最后倒是拿起了柴刀,跟着二哥出去了。
“把君和那小子也叫起来,还有他媳妇!让他媳妇起来干活。”沈东齐骂开了口,就不急着走了,他得先把家里安排妥当,免得又是他媳妇累死累活。
“哎,什么那小子不小子的……”看见二哥沈东齐的脸色不好,沈东英没敢揪着那事不放,他说道:“天这么早,年轻人让他们睡会儿也没要紧。”他儿子跟儿媳妇都是文化人,过得是少爷小姐日子。
“没要紧?那爹娘谁伺候?家里谁做饭?谁收拾里里外外?谁浆洗大伙们的衣服?”沈东齐一口气问道。
“……”沈东英哑口无言,这些个事情,昨天不是二哥的媳妇做吗,做得好好地。难不成让他媳妇王氏做?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妇人,哪会动手。他儿媳妇就更不可能了,新嫁娘来着,嫁过来还没一年。
“怎么,在你心里我媳妇就是合该干活的,你媳妇就是等着别人伺候的?”沈东齐越发不给这个弟弟面子,他说道:“你若是这样想,干脆我俩分家出去,自己过自己的。爹娘不是喜欢你吗?让他们跟着你过,让你媳妇跟儿媳妇好好伺候二老。”
沈东英张了张嘴,吃惊地看着他二哥,这些话是能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的吗?他就不怕……
“你要告诉爹娘就去告诉爹娘,告诉了分家就分定了。”
于是沈东英又马上把嘴巴闭上,若是真分家了,他拿什么养父母养妻儿,还别说他将来的孙子孙女。
“不想分家就让你媳妇和儿媳妇勤快点,以后我媳妇不干这么多活,顶多帮家里炒个菜,洗洗我的衣服。”他媳妇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不是吗。
“……”沈东英哪敢说不,他现在脑子乱哄哄地,啥也没法子想。自从不知道哪个时候起,他昔日的光辉就日渐消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已不在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现在是个人都能教训他两句,真是晦气!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接水的大部队,他们在山腰上选中了一个水量很足的水潭,上面是一条瀑布,因为冬天的关系流量不很大,但是水潭够大,足够用了。
“这是山溪水,很清澈,也是能用的。”大家便从这边开始接竹管,在水潭的周围摆放好位置,一共有十五条的样子。
先把竹管都接好,透到山坳里去,这个过程就用了两天的时间。因为刚开始不熟练,弄坏了好多次,后来才慢慢熟手,十五条竹管有条有条有序地往下面接,八条一直接到山坳里头,其余接到附近的人家,让他们在那里接水。
竹管接到这里来了之后,就可以上去水潭那边做最后的工作,把最先一节竹管沉放到水中,让水流顺着只管流到家门口。
众人都在等着竹管出水,已经有很多人家拿着木桶在等待了。
当山坳里的八条竹管,陆续出水之后,大伙们欢呼一声,开始抢着装水。
维护小队的人早就待命了,在旁边严格地控制着大家的秩序,让他们排着队慢慢来。因为有八条竹管那么多呢,不用急,大家都能接到水用。
“真的有水啊,这个法子真的成了!”接到水的人家,纷纷欢喜地吆喝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们。
其实大伙们都知道了,大家都注意着呢,也都笑得很开心。
“走走走,回家拿桶去,接水去!”每家每户,都拿出仅有的几个木桶,一大家子轮流去排队占位置接水。
眼看着老人小孩都来凑热闹,维护小队的年轻人喊道:“没有桶的不准排队,有桶的才算数!”
许多人便开始懊恼道,早知道咱们就拿多点桶上来了!
第十六条竹管,正在通往沈家大房的门口。这是唯一一条,直接通到私人家中的竹管,但是没有人表示反对,他们都默默地帮忙接好这条水管。
杨氏看见自家的水缸一下子就满了,连忙把出水口放到水沟里,但是这样很浪费啊,她心疼得不得了。
沈东明哈哈笑道:“这有啥,不过是山溪水罢了,水潭里多着呢。”以前也没见杨氏这么心疼家里的井水。
“哎哟,我怎么把锅给忘了。”杨氏一拍脑门,高高兴兴地开始用水瓢往锅子倒水,一边说道:“这里也能装很多水,正好烧锅热水给大伙们洗澡!”
今天是个全员洗热水澡的好日子,家家户户都忙着烧水洗澡,谁让他们已经好几日没尝过痛痛快快洗澡的滋味了。
等宋景微和沈君熙处理完最后一些事务,就一身轻松地回家来了。这个水的问题,也终于尘埃落定,不用再担心。
“哟!咱们村的大功臣回来了。”裴鸿轩和吴喜两口子,已经洗了澡,收拾得人模狗样地,抱着娃在沈家大房的屋里烤火。旁边是一张有围栏的小木床,笨笨在上头站着出不来,眼巴巴看着走进来的爸爸和爹爹。
吴喜一直努力和笨笨玩,但是笨笨显然不咋想跟他玩,现在见宋景微两口子回来了,吴喜笑道:“快来抱抱你家小笨笨,他可想死你们了。”这几天宋景微和沈君熙都是早出晚归,他们天天过来帮忙看孩子。
“家里的水好了,以后你们到厨房去接水,比较近。”宋景微说道,顺手把穿得像颗球的笨笨抱起来,亲了两口。
“……”笨笨撅着小嘴,在爸爸脸上胡乱亲,艾玛想死了。
“这还要你说,热水澡都洗了一回了。”裴鸿轩笑说道:“大娘也烧了水,你们也赶紧去洗洗,这几天可是辛苦了。”他们体谅他腿脚不好,之前拒绝他去帮忙,最后连吴喜也没让去,留在在家里看孩子。
“嗯,现在老爷子在洗着呢。”宋景微说道,他回来时去了一趟厨房,杨氏已经说了:“对了,沈君熙他爹呢?”周围没看见沈东明。
“嘿嘿,大叔帮忙维持秩序去了,他说他往那儿一站,比年轻人更有效。”
这话一出来,大伙都忍俊不禁。好像沈东明那个性子,越来越活泼了,以前可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沈君熙也跟着笑起来,在宋景微身边跟儿子亲热亲热,然后对媳妇比划道:“等老爷子出来了,咱们也去洗澡。”他目光很纯粹,没别的意思。
“好啊,跟你一起洗。”宋景微说道,他却是要跟沈君熙亲热亲热的意思。这几天累得不行,天天夜里别说亲热了,一沾床就睡觉。
“嗯。”沈君熙先是愣了愣,然后微窘地点头答应。虽然旁边的裴鸿轩两口子看不懂他的手语,但是能听见宋景微的话。沈君熙有些不好意思,媳妇他怎能……那么直白地说出来,跟你一起洗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