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外面的下人何时醒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管事嬷嬷怎样发怒,对不起,这些不关他的事。
谢九思刚刚穿戴好衣衫,梳洗完毕。
张氏领着喜婆赶过了来,为了这门亲事,她花费了不少心思,看见屋里还没收拾整齐,她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谢九思抬了抬眼皮:“我哪知道。”
张氏心里一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下心里这口气,以后走着瞧,现在还是婚事最为重要,看见他仍旧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冷冷道:“快换喜服。”
谢九思似笑非笑瞧着她:“你莫不是还想让我亲自去刘家接亲?”
“你……”张氏张口欲骂,新郎不去接亲,新娘哪来的脸面。
谢九思道:“我这身子,肯定不能骑马,娶一个下贱的庶女,还要亲自上阵,中途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罪过可就大了,夫人是怕旁人不说闲话吗?”
“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几时。”张氏冷冷一笑,吩咐人赶紧收拾,接着她就转身离开。
她不怕谢九思耍花样,哪怕是跟一只公鸡拜堂,她也要把新娘子给迎进来,到了那个时候,看他谢九思还能如何抵赖。
靖安侯府锣鼓连天,谢九思是靖安侯嫡子,哪怕他腿脚不便,身份依然摆在那,他的婚事自然引人主目。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谢九思神情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一干丫鬟婆子赶紧布置新房,昨天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丫鬟全部晕了过去,要不是公子安然无恙,她们还会以为撞鬼了。
不过,闹出这样一件事情,总觉得很不吉利。
喜婆心底一颤,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门亲事波折多。
天色渐渐亮了,靖安侯府宾客盈门。
谢九思腿脚不便,三伯长子今年十八,正好代他前去刘府迎亲。
谢安泽骑着高头大马,胸前配着一朵大红花,好一个翩翩少年郎,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到刘府。
秦子臻坐在临街一家茶楼上,冷眼看着街上热闹的场面,他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胖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抱怨:“谢公子太不够意思,成亲都不发请帖,不知新娘长的漂不漂亮,要我说,身份还是低了点儿。”
胖子絮絮叨叨,秦子臻听得不耐烦:“不会有亲事。”
“啥?”胖子一愣。
秦子臻突然站了起来,冲他招了招手,指着楼下某一处,心情颇为愉悦的说道:“别废话,过来看戏。”
胖子无语问苍天,今儿一大早你拉我起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戏吗?
不管胖子有没有兴趣,面对秦子臻的强势,他发现自己弱成了渣渣,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屁颠地爬到窗户上,正好瞧见一个青年汉子,不畏强权,坚毅挺拔,不顾一切的冲向花轿……
“娘子,娘子,你怎么能嫁给别人。”汉子一脸伤心绝望,哭的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噗!”胖子张大嘴巴,这是什么转折。
谢安泽心头一怒:“哪来的疯子,还不赶紧把他拉开。”
汉子使命挣扎,大声嚷嚷:“靖安侯府不要脸,强抢我家娘子,她还怀了孩子,靖安侯生不下儿子,就拿别人的儿子顶缸,你会遭报应。”
“哗!”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汉子说的斩钉截铁,莫不是那娘子真的怀有身孕?
“放肆。”谢安泽又急又怒:“快把他的嘴堵住。”
只可惜已经晚了,该说的话,汉子已经大喊出口,今日这一出,明日定会闹得风风雨雨!
汉子破口大骂,不要命的冲往花轿:“娘子你别怕,夫君救你来了。”
“我不认识你,滚开。”张妍尖叫出声。
靖安侯府的下人,很快将汉子抓住,汉子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有本事就去请大夫,我的娘子怀了身孕,早就不是处子身,靖安侯府虐待嫡子,可怜镇国将军满门忠烈,外孙居然娶个破鞋。”
“你胡说。”张妍到底年纪小,牢狱里吃过不少苦,吓得大声痛哭。
谢安泽这时哪还不明白,眼前这名汉子,摆明是来闹场:“谁派你来的?”
汉子正义凛然:“呸,没人派我来,都说张家是贱人,原本我还不相信,一心一意存银子,只想陪伴娘子,大家都来看看,花轿里可不是刘家小姐,她是张家姑娘,靖安侯无视国家律法,改贱为良,犯官女儿一跃变成官家小姐,怀了我的孩子还想嫁给别人,果然不要脸。”
“你……”谢安泽气得两眼发黑,他何曾见过这等的场面。
汉子根本不管不顾撕开那层遮羞布,只将一切袒露在众人眼前。
“哪里来的疯子胡说八道。”刘家人急得满头大汗:“轿子里明明是我刘家姑娘。”
汉子冷笑,只一口咬定,新娘怀有身孕,张家姑娘养在深闺,总有贵人认识,有本事让她出来露个脸。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谢安泽和刘家人都不敢答应。
谢安泽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他是给堂兄帮忙,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刘家人更是懊悔无及,本想沾沾靖安侯府的光,张家小姐只是从他家出嫁,亲事已经定在铁板上,谁会想到还要验身,今日闹上这一出,别说沾光,刘家的名声只怕都要完了。
汉子很快被人堵住嘴巴绑了起来。
只是,那又怎样?
迎亲,还迎个屁亲。
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不仅是平民百姓看热闹,不少达官贵人也正等着看好戏。
谢安泽现在根本走不了。
刘家就算想将女儿抬回去也不行。
大庭广众之下,汉子说的信誓旦旦,如果他们就这样回去,那么汉子所言岂不就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