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臻视而不见,径直迈步踏入府内,一边走,傅旭成一边跟他汇报府中事宜。
顾君清松了口气,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自己的尊严,听说这位世子很嚣张,性子很暴戾,他只希望,这位世子永远不要注意自己,让他可以安安静静了此残生。
要不是为了姨娘,他早就生无可恋……
他恨嫡母狠毒,更恨父亲没有丝毫父子之情,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顾君清自哀自怨,一边悲痛自己的身世,一边痛恨上苍不公,心里更加厌恶那个害他嫁人的平西王世子。若非他荒诞无稽,好色成性,大放厥词说自己喜爱男子,父亲又岂会听从嫡母挑唆,将他下嫁与人。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看不上秦子臻,秦子臻还看不上他呢。
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儿,考了举人就才高八斗。殊不知,要做官,先得学会做人。
他在秦子臻眼里,根本就是一个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的蠢货。
早在踏入京城的那一刻,秦子臻特意关注了一趟顾府,顾君清确实学富五车,然而身为庶子他却锋芒毕露,哪家大妇容得下他,这样的人,学问再好,有个p用。
不识时务!
否则,顾大人又岂会迫不及待将他送入世子府,其中少不了顾夫人的手笔。
“世子爷,您看顾侧君的安排……”傅旭成斟酌了一下用词,这门亲事退肯定是退不了,该怎样行事总得有个说法。”
秦子臻鼻子一哼:“什么侧君,一没行礼,二没下聘,撵出去。”
“这……”傅旭成眉头紧锁,一肚子话堵在了嗓子眼儿,牵出去容易,但是皇上怪罪下来。
秦子臻心里恼怒,总算体会到平西王的难处,皇帝乱点鸳鸯谱,简直烦人,然而君无戏言,退回去肯定打了皇帝的脸,他思付了片刻,冷冷道:“买一座院子让他滚。”秦府不养闲人。
傅旭成想了想,觉得可行,顾君清进门悄声无息,世子又不在府中,一没摆宴,二没告知旁人,这门婚事完全可以不作数。就算皇上问起来,那也不是世子的错,顾府只派了一顶小轿前来,哪有送亲的样子。
世子爷身份尊贵,迎娶侧室岂能如此随意,错的一定是顾府。
“老朽这就去办。”
秦子臻略一颔首,打发秦澈出去玩。
回到房中,他的神色微动,刚才他居然看见承恩侯府和靖安侯府狗咬狗,略一思索,秦子臻立即明白,此乃谢九思所为,心里仿佛有一道暖流融入,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涌上心头。
小九是帮他报仇吧!
尽管真凶并不是承恩侯府,但是这一份心意,却令他觉得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一样,心情倍感愉悦。他只恨不得赶紧天黑,这才月余未见,小九似乎瘦了。
秦子臻头一次发现,他对小九的关注太少太少,小九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是一个好男人,知错就改。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记得小九喜欢吃天香楼的桂花酥。
世子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声吩咐下去,天香楼的桂花酥,福运来的千层饼,还有四季香的水果整整包了一大包,装在一个精巧的食盒里。
夜深人静,秦子臻悄悄潜入靖安侯府。
曾经总是点着灯光的那间屋子,今夜一片黑暗。
谢九思并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点灯而已,屋内燃着烛火,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
他不想被那种情绪左右。
然而,习惯又岂是一时半会能改的,谢九思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寂静的夜晚,一丁点的声响,都被无限扩大。
房门,忽然被打开。
“谁?”谢九思的脸色变幻不定,终究定格成一抹浅笑。
秦子臻将包裹放在桌上,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屋内的烛台:“是我。”
谢九思心绪复杂,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秦子臻献宝一样,取出包裹里的食盒,笑着说:“天香楼的桂花酥,我记得你很喜欢。”
谢九思浅笑不语,心口一阵阵发疼,思绪不知飘飞去了哪里。
有道是关心则乱,皇帝赐婚无可更改,谢九思纵然聪慧绝伦,面对感情问题仍然不能理智的思考。
“发什么呆?”秦子臻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谢九思回神,浅浅一笑:“我没事。”
秦子臻瞧他穿着一件单衣,四处瞅了一眼,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皮毛裘衣,披在他的身上:“别冻着。”
谢九思眼神一暗,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恼意,就是秦子臻的这种好,才令他眷恋无比,才令他变得如此烦躁。
秦子臻将他抱起来。
谢九思双手一紧,再次落入这个怀抱,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他都已经娶了侧君,为何还能若无其事。
秦子臻见他今日情绪不对,蹙了蹙眉,略一思索,紧接着恍然大悟,心里微微有些得意,笑着说:“你吃醋了,放心,本世子眼光很高的。”
说着,秦子臻把他放在椅子上。
谢九思被噎了一下,狠狠瞪了秦子臻一眼,他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吃醋了。
秦子臻挑眉轻笑,这才对嘛,这样的小九才有活力,才有一种真实感。
谢九思抿了抿唇,不说话,心里有些生气,隐隐又有一些欢喜,他很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秦子臻说:“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份上,本世子应允此后只有你一人。”
谢九思满脸憋得通红,气的,他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秦子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