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回来!捂脚的事儿,什么时候说定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还避嫌,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怎的不避嫌?
林安气恼极了,可除了捶打猎户几下,他显然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要罚猎户晚上跪搓衣板,他暂时都没法子实时监督。
等到林安气呼呼的穿完衣服,去后院看了一眼两个妹子,再和猎户去白远家的路上,看一眼身侧的猎户,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猎户对山上熟悉的像是自己家。他只要想,一定不会因蝗虫受伤。可是猎户却实实在在的受伤了。
林安脚步一顿,再思及纵使是以猎户的脚程,想要在蝗虫走了之后在下山,然后再赶去寻他,想来也是来不及。
除非……猎户在山上看到山下的蝗虫群,然后立刻就往山下赶,这样算起来,才有可能在他回家后,猎户会从他身后突然冒出来。
那个时候的猎户,应当是跟了他一段路程了。
林安想罢,欢喜之余,心中又平添一段愁。
不过愁归愁,林安还是带着一脸“小小蝗虫,奈何不得我”的神情的猎户,跑去了白远那里。
出乎林安意料的是,白远那里并没有什么人。
“不是蝗虫来了?怎么没人来看伤?”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气的躲在了房间里,林安心知,肯定是有不少人受了伤的。
白远正盯着自己地里被毁了大半的药材翻白眼:“蝗虫而已,他们才不舍得花这个钱咧!更何况,今天蝗虫一过,更没人舍得花这个钱了。”
不过,也还好没多少人来。因为如果来的人真的多了,他也没药给人涂抹。
“喏,等着,我去给你男人找药!”白远心痛了一番自己被毁的药材,起身去给皮糙肉厚、其实不怎么需要药的猎户找药。然后心中暗自想着,既然他药草被毁了不少,那就劫富济贫一下,从林安身上找补回来好了……
于是他就给林安找了一瓶手掌高的小药瓶,跟林安要五两银子。
林安:“……”
猎户:“……”拉住小秀才的手,“山上有药草,三哥上去挖了药草自己涂就好。”
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这点子红肿,明天就能消。可是看小秀才对他这样上心,猎户自觉甜蜜,便不忍说。
林安道:“五两银子,除了这瓶药,你再帮我去教他们种药草,如何?”
白远道:“我只教,至于他们能学到多少,那是他们的本事。种不出来,可不能怪我。”
二人达成协议,白远要和林安击掌为盟。
林安对此无可无不可,伸出手,正要和白远击掌,就见白远手腕子上缠了一条金色小蛇。
白远:“来呀!”
林安:“……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击掌只是小节,无需在意。”然后从白远另一只手上抢过药膏,“如此,过两日我令人来寻你种药材,再!见!”
林安说罢,就气势汹汹地拉着猎户走了。
白远见人走远了,转转眼珠,这才把手腕上的小蛇给揪了下来。
然后蹲下/身子,伸出一指戳戳小蛇的脑袋,道:“你瞧,这世上不喜欢蛇的可多了去了,你要乖乖的跟着我,否则你被旁人捉去了,剥了皮炖汤都有可能!”
小蛇像是能听懂似的,乖乖的点了点脑袋,然后矢志不渝地继续往白远身上爬。
白远嫌弃的看了小蛇一眼,但是没有阻止。
林安和猎户往回走。
路上经过成片的田地,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跪在田里哭。
这场虫灾,把村民们的背脊都压垮了。
怎么办?
要该怎么办?
跪在田地里哭的村民们不知道,林安也不知道。
可是林安知道,他现下心中最想做的是什么。
黄昏,田边。
小秀才和猎户并排走着。
小秀才:“三哥,百姓太苦,我想做官。”
猎户:“……”
小秀才认真道:“还要做大官。”不只是六品以下。
猎户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帝王当权,可以决定百姓的一切。而这个帝王是好还是不好,是善还是恶,是否会一时糊涂,做出错误的决定,你却不知。为这样的人当官,不值。”
小秀才道:“我并不为他,而是为百姓。”也是为了他自己。百姓太难,难过头了,一旦起兵反抗,接下来就轮到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开始难过了。小秀才还不想面对那种情形。
猎户:“你救不得所有人。”
小秀才:“纵然我一人之力,不能帮助所有百姓。可是,若我为官,哪怕只是七品县令,最起码,能上奏章,恳请皇帝免除今年田赋。”
猎户:“……七品小官,皇帝不一定看你的奏章。”其实是一定不。
“……”小秀才:“纵然不看,我既有心,便可偕同其他同朝为官者,抑或是写信与太子,请太子上请陛下,既增加民心,又令百姓得以度过此劫。”
猎户:“……陛下不喜太子,为太子增加民心一事,陛下做过一次,便不会做第二次。”
小秀才:“……”
猎户:“不过,若媳妇儿这样心心念念,三哥可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