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让林安勉勉强强,喝了大半碗药。
“快醒醒。”猎户道,“醒了就不逼着你吃这苦药了。”
猎户心中有数,等林安醒了,自己知道为着自己的身体也要吃药。可不就不需逼着林安吃药了?
可惜这次林安是真的累得狠了,一直烧到后半夜,虽说额头的温度明显低了,身上也开始发汗,但是林安还在发烧,并且一直没有清醒也是真的。
其实这样来说,林安的病就算是好了不少了。等到天亮,烧大约就能全都退了。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或是床上的人换上一个,猎户也会知道这个道理。可惜床上躺着的是他唯一在乎的人,猎户就想不到这一点,只愁苦之下,就令人拿了烈酒,在夏天的屋子里烧了两盆碳,然后将被子掀开,把林安的衣服一一退下,拿着沾了烈酒的毛巾给林安正面背面的擦身上。
来来回回,擦了十几次。
然后林安就清醒了。
他是被热醒的。
大夏天的,就算是要捂汗,又哪里需要这么厚重的被子?就算是要脱.光了擦身,又哪里需要烧上这么两盆子炭火?
猎户这分明是要把他热死!
“三哥莫非是转了心意,要谋杀亲夫不成?”林安醒了之后,就看自己被拖得光溜溜的,趴在床的中间。
猎户拿着毛巾的手,正好擦拭到他的两条大.腿中间。
林安:“……”早知道就晚些开口说话了。
三思而后行,古人诚不欺我也。
猎户:“……醒了?”
接着就把毛巾抽了回来,将林安摆正,一脸正派的看着林安。
事实上猎户这时候真的没有旁的想法。他担心了一个晚上,此刻见林安醒了,也没别的想法,把林安摆正过来,就拿自己的额头去碰林安的额头,然后再伸手摸.摸林安的身体,见温度果然和自己差不多后,脸上才微微露了笑意。
“可还难受?”
林安被猎户这样自然而然的看着,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身上不着寸缕的情形,呆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发烧了。但是,浑身没力气。”
这倒是正常。
猎户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只要不发烧了,其他的诸如身子弱了的事情,还能好好养回来。
这就好。
猎户心中大事放下,这才有了心情发现旁的事情。
譬如他的小狐狸,此刻正光溜溜的躺在他面前。
譬如还不等猎户心中升起绮念,小狐狸自己就开始有了想法,蓦地抓过被子一角,遮住那处有了反应的地方。
猎户:“……”
恼羞成怒的林安:“看甚看?要不是你把这屋子烧的这样热,我、我、我能这样么?”
看着突然有精神了的小狐狸,猎户默默地在心中欢喜半晌,然后起身,一本正经地给小狐狸盖了被子,道:“忽冷忽热才容易生病。你先把被子盖好了,三哥去把炉火灭了。”
猎户一转身,正郁闷的不能自已的林安才看到猎户背后也早早汗湿.了。
林安怔了怔,就见猎户已经把两盆子炉火给灭了,转身过来就开始看他。
林安努力瞪了瞪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可是,生病中的林安,能有何气势?
这样的模样看着猎户眼里,只觉心中更软,更想抱着他的小狐狸,两个人单独待在一处,全然无视其他。
可是一想到厚厚的被子下的小狐狸,猎户双眸暗了暗,声音微微沙哑:“媳妇儿背些经文吧。”
林安:“背经文?背那些作甚?”他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和一些喜欢佛家书籍的人交流,才会学了些经文,偶尔才背。可是猎户这会子让他背那个做甚?
猎户黑漆漆的眸子却是直直的落在了厚重的被子上——恰恰是被子中间的位置——声音微微沙哑地道:“清心。”
林安:“……”
“媳妇儿还在病中,那等事情,却是不宜做。”猎户一本正经地说完,立刻移开目光,不去看林安,“还是多多清心,待病好了……三哥再让你好生高兴一番。”
然后转身就走。
步子迈得相当大,不等林安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没有猎户的人影了。
林安:“……”他正疑惑着,想了一会,忽然低头,看一眼盖着的被子,脸上立刻通红。
清心清心,清的可不就是他现下的心么?
林安咬牙切齿想了一会,立刻决定今天这病要“病”得久一些。
越久越好。
于是华安县的县太爷就开始努力生起“病”来,连着几个大夫来看,捻着胡须思考半晌,最后也只摇头晃脑的道:“需静养,需静养。静养几日,身子就恢复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在林安之前做的事情太多,准备也充足。衙门的事情,县令下面还有县丞、主簿等人;店铺的事情,每个铺子都有掌柜照看;婴儿村的事情,林安也交给了张灿;剩下的善堂,也有人照看。
林安将这些事情都放下,原本是打算气气猎户,让猎户多照顾他几日的。可是等真的把事情都放下了,才发现他之前真的是太辛苦自己了。
原本他就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他能做的事情原本就有限。既然有限,那么何不把事情都交给周围的人去做?如此他也好能清闲下来,养养身子,和猎户调调/情,何苦把事情都担到自己身上来?
林安如此想罢,就决定再休养些日子。
反正他都养了几日了,倒不如再多养些日子,让那些人都能历练起来,他自己将来也好过得更轻松自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