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有手段可以保证自己杀了人之后不被发现,但是李秉勋毕竟是皇三子,其上更有一个将照顾他当做毕生责任的太子兄长,如果李秉勋身死,太子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到时候他与赵菲晓有私情的事根本瞒不住。
不说其他,想必单是现在这件事对太子来说就不是秘密了。
没有万全的计划,他不愿意冒被牵连的危险。
要知道,如果有个万一,赵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可就保不住了。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内,叶斯年享受着轻微的晃动,好像脑袋里根本没有转着那些不能为人道的坏心思一般,面上一派温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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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勋有些烦躁地推开了腻在自己怀中的歌姬,狠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停留在清河镇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原本只是打算看个花灯就走,谁能想到竟会碰上一个和柔妃如此相似的人?
自从柔妃当初为救自己而落水失踪,他本就暴戾的脾气更加难以压制,他也不想再压制,父皇对他的态度他自己知晓,反正又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
柔妃是母后去世后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和后宅中那一干成天想着攀龙附凤争夺王妃之位的姬妾不同,她只是单纯地在关心自己,没有一丝其他的目的。
他心中对柔妃满满都是关切和怜惜,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被父皇揍一顿,只要他放柔妃自由。但事与愿违,他还没有行动,就彻底失去了柔妃。
心中像是空出了一个填不满的洞,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一个女人了。
直到……遇上了她。
他第一次感谢上天,感谢它把柔妃重新送回到自己的身边。
心中的占有欲和暴戾的情绪一直在沸腾,他不是没想过像之前干的一样,将赵菲晓直接抢回王府,但每每看到那张和记忆重合的脸,他就再也兴不起动粗的心思。
在柔妃面前,除了顺从,他向来不敢露出丝毫异议。
即便心知面前的人根本没有那段记忆,甚至根本不是那个记忆中对自己关切非常的人,但心脏空了许久终于填满的满足感却战胜了理智。
只要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
在她心中,自己一直是对她一见钟情的温柔李公子。
李秉勋眉心微微皱起,挥手让眼中含泪的歌姬退下。
他之前是很享受这种隐瞒身份和人偷偷私会的刺激感,但日子久了,不可避免地也会感到厌烦。
他李秉勋,什么时候活得这么憋屈过?!
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
要不是看在柔妃的份上……
眉心紧皱,李秉勋面无表情地将酒杯重新满上,一口灌下。
大不了就像昨日随口说的,将她娶回家!
拥有一张和柔妃如此相似的脸,反正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心中打定主意,想着今晚就和赵菲晓说清楚,李秉勋胸膛一阵起伏,站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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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里下来,叶斯年勾了勾唇,带着小厮就往镇中最大的酒楼而去。
赵家在这清河镇中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个豪富之家,原主更是这清河镇中有名的美男子,小二一见到他就眼睛一亮,忙上前招呼。
视线在一楼扫了一圈,叶斯年微抬下巴,道:“上楼。”
“好嘞!”小二热情地在前面带路,他就喜欢像赵公子这样的客人,人长得赏心悦目不说,出手还大方,关键是半点也不仗势欺人,对他们这些人也是彬彬有礼,比那些脑满肠肥嚣张跋扈的人强多了!
心中想着,满脸殷勤笑容的小二飞快地瞟了眼正要下楼的某位黑衣公子。
“赵公子,您这一趟可是去的有些久啊!连年都没有在家过哩!”小二半侧着身和身后的叶斯年搭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叶斯年面上噙着淡淡的温和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听到小二的问话,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
说着,他凤眸微挑,飞快扫了眼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黑衣男子。
赵公子……
身着黑色锦袍的李秉勋顿住了下楼的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那白袍公子的背影。
见到赵菲晓的第二天他就命人查到了她的家世生平,自然知道她还有一个出远门的兄长。
赵凌秋。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打算,李秉勋眼珠一转,调转方向重新往楼上而去。
既然这么巧地碰上了,那他为什么不趁机探下口风?
查到的消息里,这赵凌秋可是对赵菲晓很是关心的啊,他如果事先摆平了赵凌秋,那娶亲的事还不成功了一大半?
点了几个小菜,又点了一坛酒楼有名的桃花酿,叶斯年打发走小厮,神情闲适地临窗而坐,自斟自饮起来。
目光透过窗看着行人车马穿梭不止的街道,世间百态尽收眼底,叶斯年唇边的笑意淡淡,气质更加出尘。
噙着淡淡笑意的侧脸俊美无偖,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眸顾盼生辉,其中仿佛流转着漫天星光。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执筷,间或随意地夹上一筷子小菜,另一只手则松松捏着瓷白的酒杯,时不时浅饮一口,那双淡色的薄唇被酒液润泽,看上去水润无比。
那人明明只是随意坐着,看上去却比精描细绘的画还要更吸引人。
叶斯年卷翘的睫毛一颤,他缓缓放下唇边的酒杯,目光不解地往窗外看去。
街道上依旧如故,行人车马,摊贩叫卖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