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容佑棠顺手将窗推得全开,气定神闲,扶着窗棂,低头观赏滔滔河水,满意地发觉自己并无晕眩感。他扭头说:“真没想到,延河水量竟然如此丰沛湍急!船老大好本事,我都没怎么感觉晃悠。”
齐志阳闻言,也起身过去凭窗眺望,其余人紧随其后。
“大人所言不错,船老大是草民重金聘请的,扬帆走南闯北半生的老手了。”庞聪颇为得意。
齐志阳盯着奔腾水浪,扭头看朱迪,直言不讳问:“若是小船,岂不危险?”
“这、这……”朱迪干笑,自登船后就如坐针毡,心虚得脚底发飘,强挤出笑脸:“多谢将军关心河间百姓。其实,敢于往来此处的船夫皆有过硬的本事,熟能生巧,他们都是打小跑船的。”
说话间,船队一口气灵活绕过好几个险滩,位于延河中游的鹰嘴崖到了。
前方一整块笔直的巨石峭壁拔地而起,巍峨耸立,顾名思义,鹰嘴崖就是形似鹰喙突出的石壁尖端。
船行摇摆,水声轰隆隆,湿润水雾混着山风扑面而来,船帆扑棱棱吹响,峭壁被苔藓和藤蔓覆盖,紧邻绵延不绝的深山,无数落叶落花随急流翻滚前进。
嚯!
容佑棠单手扶窗棂,左手一抹满脸的水雾,胸怀豁然开朗,由衷赞叹:“真可谓壮丽山河!”
“小心些。”齐志阳随手关了一半窗,将小兄弟往回拽。
“容大人抓稳喽,您不熟悉地形。”柴蔚关切吆喝,他惬意地立在窗前吹风,神清气爽之余,脱口说了一句:“其它险滩不算什么,鹰嘴崖才危险,水寇最喜欢在此处设伏谋财害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朱迪突兀地厉声喝止,想挽回时已迟了。他饱受煎熬,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游冠英与何烁的愤怒质问,更不敢想象钦差将彻查结果上奏皇帝的后果。
完了。朱迪绝望地想。
“对不住,抱歉抱歉,我口无遮拦、哦不!我胡说八道,求大人恕罪。”柴蔚脸色突变,大呼糟糕,连忙道歉。
“呯”几声,容佑棠关上所有的窗,隔绝大量水雾。
齐志阳不悦地瞪一眼朱迪,淡淡道:“朱主簿好大的火气,莫非不情愿听凭我等差遣?”
“既如此,稍后到了关州你就回巡抚衙门去吧。”容佑棠毫不留情面。
任务没完成,我怎么回去?
朱迪面如土色,扑通跪下,磕头哀求:“求大人宽恕,都怪小的乘船晕眩,昏头失言,求钦差大人恕罪。”说着,重重磕头。
十艘船,除了禁卫与巡抚衙门的官差之外,还有三大富商各自的家丁护院,顺顺利利通过鹰嘴崖,浩浩荡荡开往关州。
鹰嘴崖上
“为什么有十艘?不是说好一艘中船吗?”
仇豹气得牙痒痒,费解又愤怒,雪亮尖刀出鞘,“咵”地拦腰劈断一棵小树。
眼睁睁目送仇人平安离去,何烁脸色铁青,暴怒道:“游冠英竟敢愚弄老夫?”
“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找死吧?胆敢戏弄咱们?”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耍我们玩呢?”
……
众匪徒白白潜伏大半日,却一无所获,七嘴八舌破口大骂。
何烁怒气冲冲一挥手:“别吵了!山豹,挑几个弟兄随老夫去找游冠英。”
“是!”
午时,钦差一行终于抵达关州,与三大富商分别,各自忙碌:查案的查案,卸货的卸货。
“总算到了!”容佑棠吁了口气,斗志昂扬,下意识挽了挽袖子。
齐志阳手握尚方剑,大踏步前行:“走,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去州府衙门。”
“行。”容佑棠痛快点头,如今他对地方的接风宴十二分的忌惮。
朱迪毫无话语权,万般无奈地跟随。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客栈落脚,匆匆忙忙吃了午饭。
“齐兄?”容佑棠迫不及待找到齐志阳屋。
“稍等,马上。”齐志阳头也不抬,手脚麻利,把擦拭后的尚方剑重新包好。
窗半开,容佑棠来回踱步,冥思苦想破案,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扑棱棱”一阵翅膀扇风声,伴随“咕咕咕”鸟鸣。
容佑棠闻声抬头:
一只银灰羽毛的鸽子落在窗台,它收起翅膀,优雅走了两步,随后站定,左歪歪头、右歪歪头,观察容齐二人,仿佛在辨认,憨态可掬。
一人一鸟对视半晌。
容佑棠忍俊不禁,刚要开口,鸽子却突然起飞,速度奇快,闪电一般扑向他面门。
第113章 巷战
“喂——”
容佑棠大吃一惊,猝不及防之下,他立刻侧身偏头,本能地抬手遮挡眼睛。
幸亏齐志阳在鸽子起飞前已裹好尚方剑,他起身走到同伴身边,还没来得说什么,鸽子就闪电般袭来!
“小心!”齐志阳迅速抓住同伴胳膊往后带,两人都吓了一跳。